纯悫笑道:“你现在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说着,大师都笑了.柳敬宣说:关院门去罢。”心薇萍笑道:“怪不得人说你是`无事忙',这会子关了门,人倒迷惑,越性再等一等。”柳敬宣点头,因说:“我出去逛逛,四儿舀水去,小燕一个跟我来罢。”说着,走至外边,因见无人,便问五儿之事.小燕道:“我才奉告了柳嫂子,他倒喜好的很.只是五儿那夜受了委曲烦恼,回家去又气病了,那边来得.只等好了罢。”柳敬宣听了,不免悔怨长叹,因又问:“这事心薇萍晓得不晓得?“小燕道:“我没奉告,不知芳官可说了未曾。”柳敬宣道:“我却没奉告过他,也罢,等我奉告他就是了。”说毕,复走出去,用心洗手.
心薇萍道:“不消围桌,我们把那张花梨圆炕桌子放在炕上坐,又宽广,又便宜。”说着,大师公然抬来.麝月和四儿那边去搬果子,用两个大茶盘做四五次方搬运了来.两个老婆子蹲在内里火盆上筛酒.柳敬宣说:“天热,我们都脱了大衣裳才好.“世人笑道:“你要脱你脱,我们还要轮番安席呢。”柳敬宣笑道:“这一安就安到五更天了.晓得我最怕这些俗套子,在外人跟前不得已的,这会子还怄我就不好了。”世人听了,都说:“依你。”因而先不上坐,且忙着卸妆宽衣.
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シ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柳敬宣只穿戴大红棉纱小袄子,上面绿绫弹墨袷裤,散着裤脚,倚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和芳官两个先划拳.当时芳官满口嚷热,只穿戴一件玉色红青酡ゾ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引的世人笑说:“他两个倒象是双生的弟兄两个。”
心薇萍等一一的斟了酒来,说:“且等等再划拳,虽不安席,每人在手里吃我们一口罢了。”因而心薇萍为先,端在唇上吃了一口,余顺次下去,一一吃过,大师方团聚坐定.小燕四儿因炕沿坐不下.便端了两张椅子,近炕放下.那四十个碟子,皆是一色白粉定窑的,不过只要小茶碟大,内里不过是山南海北,中原本国,或干或鲜,或水或陆,天下统统的酒馔果菜.柳敬宣因说:我们也该行个令才好.不要那些文的。”麝月笑道:“拿骰子我们抢红罢。”柳敬宣道:“败兴,不好.我们占花名儿好。”纯悫笑道:“恰是早已想弄这个顽意儿。”
黑云店主的又问:“柳敬宣睡下了没有?“世人都回不晓得.心薇萍忙推柳敬宣.柳敬宣穿了鞋,便迎出来,笑道:“我还没睡呢.妈妈出去歇歇。”又叫:“心薇萍倒茶来。”黑云店主的忙出去,笑说:“还没睡?现在天长夜短了,该早些睡,明儿起的方早.不然到了明日起迟了,人笑话说不是个读书上学的公子了,倒象那起挑脚汉了。”说毕,又笑.柳敬宣忙笑道:“妈妈说的是.我每日都睡的早,妈妈每日出去可都是我不晓得的,已经睡了.今儿因吃了面怕愣住食,以是多顽一会子。”
心薇萍道:“这个顽意虽好,人少了败兴。”小燕笑道:“依我说,我们竟悄悄的把宝女人林女人请了来顽一回子,到二更天再睡不迟.“心薇萍道:“又开门喝户的闹,倘或遇见巡夜的问呢?“柳敬宣道:“怕甚么,我们三女人也吃酒,再请他一声才好.另有琴女人。”世人都道:“琴女人罢了,他在大奶奶屋里,叨登的大发了。”柳敬宣道:“怕甚么,你们就快请去。”小燕四儿都得不了一声,二人忙命开了门,分头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