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点头儿,又说道:“那粥得你们两个本身熬了,不消他们厨房里熬才是。”紫鹃道:“我也怕厨房里弄的不洁净,我们本身熬呢。就是那汤,我也奉告雪雁合柳嫂儿说了,要弄洁净着。柳嫂儿说了:他办理安妥,拿到他屋里,叫他们五儿瞅着炖呢。”黛玉道:“我倒不是嫌人家腌。只是病了好些日子,不周不备,都是人家,这会子又汤儿粥儿的调剂,未免惹人腻烦。”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悲时序之递嬗兮,又属清秋。感遭家之不造兮,独处离愁。北堂有萱兮,何故忘忧?无以解忧兮,我心咻咻。
银河耿耿兮寒气侵,月色横斜兮玉漏沉。忧心炳炳兮发我哀吟。吟复吟兮寄我知音。黛玉看了,不堪伤感。又想:“宝姐姐不寄予别人,单寄予我,也是‘惺惺惜惺惺’的意义。”正在沉吟,只闻声内里有人说道:“林姐姐在家里呢么?”黛玉一面把宝钗的书叠起,口内便承诺道:“是谁?”正问着,早见几小我出去,倒是探春、湘云、李纹、李绮。相互问了好,雪雁倒上茶来,大师喝了,说些闲话。因想起前年的“菊花诗”来,黛玉便道:“宝姐姐自从挪出去,来了两遭,现在干脆有事也不来了,真真奇特。我看他终久还来我们这里不来!”探春浅笑道:“如何不来?反正要来的。现在是他们尊嫂有些脾气,阿姨上了年纪的人,又兼有薛大哥的事,天然得宝姐姐顾问统统。那边还比得先前有工夫呢?”
却说黛玉叫进宝钗家的女人来,问了好,呈上书子,黛玉叫他去喝茶,便将宝钗来书翻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正说着,忽听得唿喇喇一片风声,吹了好些落叶打在窗纸上。停了一回儿,又透过一阵暗香来。世人闻着,都说道:“这是那边来的香风?这像甚么香?”黛玉道:“仿佛桂花香。”探春笑道:“林姐姐终不脱南边人的话。这大玄月里的,那边另有桂花呢?”黛玉笑道:“原是啊!不然,如何不竟说‘是’桂花香,只说仿佛‘像’呢?”湘云道:“三姐姐,你也别说。你可记得‘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在南边恰是晚桂开的时候了,你只没有见过罢了。等你明日到南边去的时候,你天然也就晓得了。”探春笑道:“我有甚么事到南边去?何况这个也是我早晓得的,不消你们说嘴。”李纹、李绮只抿着嘴儿笑。黛玉道:“mm,这可说不齐。鄙谚说:‘人是地行仙。’本日在这里,明日就不知在那边。比方我原是南边人,如何到了这里呢?”
紫鹃走来,瞥见如许风景,想着必是因刚才提及南边北边的话来,一时触着黛玉的苦衷了。便问道:“女人们来讲了半天话,想来女人又劳了神了。刚才我叫雪雁奉告厨房里,给女人作了一碗火肉白菜汤,加了一点儿虾米儿,配了点青笋紫菜,女人想着好么?”黛玉道:“也罢了。”紫鹃道:“还熬了一点江米粥。”
因而黛玉一面说着话儿,一面站在门口,又与四人殷勤了几句,便看着他们出院去了。出去坐着,看看已是林鸟归山,落日西坠。因史湘云提及南边的话,便想着:“父母若在,南边的景色,春花秋月,水秀山明,二十四桥,六朝遗址。很多下人伏侍,诸事能够肆意,言语亦可不避。香车画舫,红杏青帘,惟我独尊。本日寄人篱下,纵有很多照顾,本身无处不要留意。不知宿世作了甚么罪孽,此生如许孤凄!真是李后主说的,‘其间日中只以眼泪洗面’矣!”一面思惟,不知不觉神驰那边去了。
湘云拍动手笑道:“今儿三姐姐可叫林姐姐问住了。不但林姐姐是南边人到这里,就是我们这几小我就分歧:也有本来是北边的;也有根子是南边,发展在北边的;也有发展在南边,到这北边的。今儿大师都凑在一处,可见人总有一个定命。大凡地和人,老是各自有缘分的。”世人听了都点头,探春也只是笑。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儿,大师散出。黛玉送至门口,大师都说:“你身上才好些,别出来了,看着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