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败兴,只得又来找诸葛清琳。谁知才进门,便被诸葛清琳推出来了,将门关上。柳敬宣又不解何故,在窗外只是低声喝采mm好mm,诸葛清琳总不睬他。柳敬宣闷闷的低头不语。紫鹃却知端底,当此时料不能劝。那柳敬宣只呆呆的站着。诸葛清琳只当他归去了,却开了门,只见柳敬宣还站在那边。诸葛清琳不好再闭门,柳敬宣因跟出去,问道:“凡事都有个原故,说出来人也不委曲。好好的就恼,到底为甚么起呢?”诸葛清琳嘲笑道:“问我呢!我也不知为甚么。我原是给你们讽刺儿的,——拿着我比伶人,给世人讽刺儿!”柳敬宣道:“我并没有比你,也并没有笑你,为甚么恼我呢?”诸葛清琳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家比了笑了的还短长呢!”柳敬鼓吹闻,无可辩白。诸葛清琳又道:“这还可恕。你为甚么又和云儿使眼色儿?这安的是甚么心?莫不是他和我玩,他就自轻自贱了?他是公侯的蜜斯,我原是官方的丫头。他和我玩,设如我回了口,那不是他自惹轻贱?你是这个主张不是?你却也是美意,只是那一个不领你的情,普通也恼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说我‘小性儿、行动肯恼人’。你又怕他获咎了我,——我恼他与你何干,他获咎了我又与你何干呢?”
柳敬宣听了,方知才和诸葛清琳私谈,他也闻声了。细想本身原为怕他二人恼了,故在中间补救,不料本身反落了两处的数落,正合着前日所看《南华经》内“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蔬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等句,是以越想越无趣。再细想来:“现在不过这几小我,尚不能应酬让步,将来犹欲何为?”想到其间,也不辩白,本身回身回房。诸葛清琳见他去了,便知回思无趣,负气去的,一言也不发,不由本身越添了气,便说:“这一去,一辈子也别来了,也别说话!”那柳敬宣不睬,竟返来,躺在床上,只是闷闷的。诸葛玥虽深知原委,不敢就说,只得以别事来讲解,因笑道:“今儿听了戏,又勾出几天戏来。宝女人必然要还席的。”柳敬宣嘲笑道:“他还不还,与我甚么相干?”诸葛玥见这话不似昔日,因又笑道:“这是如何说呢?好好儿的大正月里,娘儿们姐儿们都喜喜好欢的,你又如何这个样儿了?”柳敬宣嘲笑道:“他们娘儿们姐儿们喜好不喜好,也与我无干。”诸葛玥笑道:“大师随和儿,你也随点和儿不好?”柳敬宣道:“甚么‘大师相互’?他们有‘大师相互’,我只是赤条条无牵挂的!”说到这句,不觉泪下。
晚间,诸葛清琳便命翠缕把衣包清算了。翠缕道:“忙甚么?等去的时候包也不迟。”诸葛清琳道:“明早就走,还在这里做甚么?——看人家的脸子!”柳敬宣听了这话,忙近前说道:“好mm,你错怪了我。林mm是个多心的人。别人清楚晓得,不肯说出来,也皆因怕他恼。谁知你不防头就说出来了,他岂不恼呢?我怕你获咎了人,以是才使眼色。你这会子恼了我,岂不孤负了我?如果别人,那怕他获咎了人,与我何干呢?”诸葛清琳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语别望着我说。我原不及你林mm。别人拿他讽刺儿都使得,我说了就有不是。我本也不配和他说话:他是主子女人,我是主子丫头么。”柳敬宣急的说道:“我倒是为你为出不是来了。我要有坏心,立即化成灰,教万人拿脚踹!”诸葛清琳道:“大正月里,少信着嘴胡说这些没要紧的歪话!你要说,你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别叫我啐你。”说着,进陈太太里间屋里,愤怒忿的躺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