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老尼陪着诸葛清怡。且说那秦钟上官云英二人正在殿上玩耍,因见智能儿过来,上官云英笑道:“能儿来了。”秦钟说:“理他何为么?”上官云英笑道:“你别弄鬼儿!那一日在老太太屋里,一小我没有,你搂着他何为么呢?这会子还哄我!”秦钟笑道:“这但是没有的话。”上官云英道:“有没有也不管你,你只叫他倒碗茶来我喝,就撂过手。”秦钟笑道:“这又奇了,你叫他倒去,还怕他不倒?何用我说呢!”上官云英道:“我叫他倒的是无情义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义的。”秦钟没法,只得说道:“能儿倒碗茶来。”那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常和上官云英秦钟打趣,现在长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骚,那秦钟也爱他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智能走去倒了茶来。秦钟笑说:“给我。”
且说宁府送殡,一起热烈非常。刚至城门,又有陈赦、陈政、陈珍诸同僚部属各家祭棚接祭,一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竟奔铁槛寺通衢而来。彼时陈珍带着陈蓉来到诸长辈前让坐轿上马,因此陈赦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陈珍一辈的也将要上马。诸葛清怡因惦记取上官云英,怕他在郊野纵性不平家人的话,陈政管不着,唯恐有闪失,是以命小厮来唤他。上官云英只获得他车前。诸葛清怡笑道:“好兄弟,你是个尊朱紫,和女孩儿似的品德,别学他们猴在顿时。下来,我们姐儿两个同坐车好不好?”上官云英传闻,便下了马,爬上诸葛清怡车内,二人谈笑进步。
那庄农夫家,无多房舍,妇女无处躲避。那些村姑野妇见了诸葛清怡、上官云英、秦钟的品德衣服,几疑天人降落。诸葛清怡进入茅舍,先命上官云英等出去玩玩。上官云英会心,因同秦钟带了小厮们各处玩耍。凡农户动用之物,俱未曾见过的,上官云英见了,都觉得奇,不知何名何用。小厮中有晓得的,一一奉告了名色并其用处。上官云英听了,因点头道:“怪道前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一面说,一面又到一间房内。见炕上有个纺车儿,更加觉得希奇。小厮们又说:“是纺线织布的。”上官云英便上炕摇转。只见一个村妆丫头,约有十七八岁,走来讲道:“别弄坏了!”众小厮忙上来呼喊。上官云英也住了手,说道:“我因没有见过,以是试一试玩儿。”那丫头道:“你不会转,等我转给你瞧。”秦钟暗拉上官云英道:“此卿大成心趣。”上官云英推他道:“再胡说,我就打了!”说着,只见那丫头纺起线来,公然都雅。忽听那边老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那丫头丢了纺车,一径去了。
本来这铁槛寺是宁荣二公当日修造的,当今另有香火地亩,以备京中老了人丁,在此停灵。此中阴阳两宅俱是预备妥贴的,好为送灵人丁借居。不想如此先人富强,此中贫富不一,或脾气参商。有那家道艰巨的,便住在这里了,有那有钱有势尚场面的,只说这里不便利,必然别的或村落或尼庵寻个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即今秦氏之丧,族中诸人,也有在铁槛寺的,也有别寻下处的。诸葛清怡也嫌不便利,因遣人来和馒头庵的姑子静虚说了,腾出几间房来预备。――本来这馒头庵和水月寺一势,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浑号,离铁槛寺不远。当下和尚工课已完,奠过晚茶,陈珍便命陈蓉请诸葛清怡安息。诸葛清怡见另有几个妯娌们陪着女亲,本身便辞了世人,带着上官云英秦钟往馒头庵来。只因秦邦业年老多病,不能在此,只命秦钟等候安灵罢,以是秦钟只跟着诸葛清怡上官云英。一时到了庵中,静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门徒出来驱逐,大师见过。诸葛清怡等至净室换衣净手毕,因见智能儿更加长高了,模样儿更加出息的水灵了,因说道:“你们师徒如何这些日子也不往我们那边去?”静虚道:“但是这几日因胡老爷府里产了公子,太太送了十两银子来这里,叫请几位师父念三日《血盆经》,忙的就没得来请奶奶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