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至倒厅,上官太野家的将陈太太安插住等着,本身却先过影壁,走进了院门,知诸葛清怡姐尚未出来,先找着诸葛清怡姐的一个亲信通房大丫头名唤平儿的。上官太野家的先将陈太太开初来源申明,又说:“本日大远的来存候,当日太太是常会的,以是我带了他过来。等着奶奶下来,我细细儿的回了然,想来奶奶也不至嗔着我鲁莽的。”平儿听了,便作了个主张:“叫他们出去,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上官太野家的才出去领了他们出去,上了正房台阶,小丫头打起猩红毡帘,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知是何气味,身子就像在云端里普通。满屋里的东西都是刺眼争光,令人头晕目炫,陈太太此时只要点头咂嘴念佛罢了。因而走到东边这间屋里,乃是贾琏的女儿睡觉之所。平儿站在炕沿边,打量了陈太太两眼,只得问个好,让了坐。陈太太见平儿遍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月貌,便当是诸葛清怡姐儿了,才要称“姑奶奶”,只见上官太野家的说:“他是平女人。”又见平儿赶着上官太野家的叫他“周大娘”,方知不过是个有面子的丫头。因而让陈太太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和上官太野家的劈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们倒了茶来吃了。
陈太太只闻声咯当咯当的响声,很似打罗筛面的普通,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坠着一个秤铊似的,却不住的乱晃。陈太太心中想着:“这是甚么东西?有煞用处呢?”正发楞时,陡听恰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磬普通,倒吓得不住的展眼儿。接着连续又是八九下,欲待问时,只见小丫头们一齐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平儿和上官太野家的忙起家说:“老老尽管坐着,等是时候儿我们来请你。”说着迎出去了。陈太太只屏声侧耳默候。只听远远有人笑声,约有一二十个妇人,衣裙,渐入堂屋,往那边屋内去了。又见三两个妇人,都捧着大红油漆盒进这边来等待。听得那边说道“摆饭”,垂垂的人才散出去,只要服侍端菜的几小我。半日鸦雀不闻。忽见两小我抬了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桌上碗盘列举,还是满满的鱼肉,不过略动了几样。板儿一见就吵着要肉吃,陈太太打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