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义学也离家不远,原系当日鼻祖所立,恐族中后辈有力不能延师者,即入此中读书。凡族中为官者皆有帮忙银两,觉得学中学费之费;举年高有德之报酬塾师。现在秦宝二人来了,一一的都相互拜见过,读起书来。自而后二人同来同往同起同坐,更加密切。兼陈太太珍惜,也常留下秦钟一住三五天,和本身重孙普通对待。因见秦钟家中不甚余裕,又助些衣服等物。不上一两月工夫,秦钟在荣府里便惯熟了。上官云英终是个不能循分守理的人,一味的随心所欲,是以发了癖性,又向秦钟悄说:“我们两小我,一样的年纪,况又同窗,今后不必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先是秦钟不敢,上官云英不从,只叫他“兄弟”,叫他表字“鲸卿”,秦钟也只得混着乱叫起来。
可巧这日代儒有事回家,只留下一句七言春联,令门生对了明日再来上书,将学中之事又命长孙陈瑞办理。妙在上官太野现在不大上学应卯了,是以秦钟趁此和香怜弄眉挤眼,二人假出小恭,走至后院说话。秦钟先问他:“家里的大人可管你交朋友不管?”一语未了,只闻声背后咳嗽了一声。二人吓的忙回顾时,本来是窗友名金荣的。香怜本有些性急,便羞怒相激,问他道:“你咳嗽甚么?莫非不准我们说话不成?”金荣笑道:“许你们说话,莫非不准我咳嗽不成?我只问你们:有话不清楚说,许你们如许鬼鬼祟祟的干甚么故事?我可也拿住了!还赖甚么?先让我抽个头儿,我们一声儿不言语。不然大师就翻起来!”秦香二人就急得飞红的脸,便问道:“你拿住甚么了?”金荣笑道:“我现拿住了是真的。”说着又拍动手笑嚷道:“贴的好烧饼!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忙出去处陈瑞前告金荣,说金荣无端欺负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