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深说道:“岳飞固然忠勇,但他不擅机谋。自出兵一来,皆是打着迎请二圣还朝的灯号。但是高宗天子真得但愿二圣还朝吗?即便岳飞真有才气迎请二圣还朝,又让高宗置于何地?当年明英宗朱祁镇还朝之时,代宗朱祁钰立即将其囚禁。而夺门之变后,英宗一样将代宗囚禁,最后命人暗以白绫缢死。同时岳飞不晓时势,拥兵自重,桀骜不驯,尾大不掉,这才身故风波亭。岳飞另有一个题目是其气度局促,不能包涵别人。当年岳飞投身王彦的八字军,却不满王彦的畏缩不前,私离八字军。王彦珍惜岳飞是小我才,没有因为岳飞违背军纪而杀其身,而只是将其摈除虎帐。岳飞虽感其恩,并数次但愿与王彦见面,王彦皆避之。而傅庆因言语反面就被岳飞斩首,岳武穆的气度可见一斑。而一样是救朝廷于危难的老将郭子仪,为人谦恭,即便是想死力谗谄他的鱼朝恩,最后也不得不赞佩郭子仪的胸怀。楚施主觉得如何?”
过了好久,方丈殿内的氛围仿佛呆滞了普通,连油灯昏黄的火苗都不再闲逛。见深仿佛睡着了普通,双眼已经合上。
楚敬连眉毛挑了挑:“依大师所言,被奴役者只能安享此一时的安静,而忘怀畴昔的热诚与仇恨吗?大丈夫生于六合之间,甘愿站着死,不肯跪着生。似大师这般讲,哪来的民族时令,又谈甚么民族大义?”
见深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楚施主,如果你等复兴兵器,即便反清复明胜利,当时即位的天子真得比现在的康熙皇爷更好吗?当年闯王李自成颠覆明庭之前,军容何其整肃。但进入北都城以后,山大王的做派便闪实际足,没有多久就被多尔衮的铁骑碾压得无立锥之地。明朝已经毁灭,反清复明不过是你等在痴人说梦。纵观汗青更替,不管是诸葛武侯、岳武穆、还是南明遗老都不成能逆六合而为。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你等莫非比当年的诸葛武侯、岳武穆更强不成。老衲虽是佛门弟子,但对儒学也略知一二。施主所说的民族时令,确切值得崇敬,所谓惩恶扬善,人之大义。但老衲想问施主,老虎欲食小鹿,施主倘若遇见会如何做?”
楚敬连眉头紧皱,说道:“愿听大师高论。”
楚敬连久久无言。林道宏也没有说一句话。看得出,见深的这番话,实在让楚敬连难以回嘴。楚敬连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而林道宏也才四十摆布的人生过程,不管是见地还是学问比之见深大师相去甚远。
楚敬连眉峰一扬,两眼仿佛喷出火来:“大师此言谬矣!当年清军入关,搏斗昆山,搜戮殆尽,血流奔泻,如涧水瀑布。扬州一战,清军屠城,旬日不封刀,八十多万汉民惨遭殛毙。城破时史督师被俘,多铎劝其归降,史督师仍然慷慨激昂:‘我中国男儿,安肯苟活!城存我存,城亡我亡!我头可断而志不成屈!’后决然赴死。嘉定三屠,浮尸满河,舟行无下篙处。江阴城破时,大火少了三日三夜,至今还是一片焦土。中华大地,伏尸千万,血流成河。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满清杀尽了我汉人的骨气廉耻。大师偏安于这小小庙堂,不消担当剃头的亡国热诚,可有一天真的心系百姓?”
楚敬连沉默不语。
见深摇了点头:“楚施主,老衲并非这个意义。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老衲刚才也说过,佛祖面前,众生划一。没有表里之别,汉夷之分。强权者,凌辱百姓,百姓当然要抖擞抵当。但现在朝廷已经将天下视为一家,众生已经获得疗摄生息,若此时复兴兵器,只会让生灵再遭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