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瑛一震,如果真有人侵犯,她日日近身服侍,便是头一个有嫌,她仓猝着想要辩白,却又不晓得如何开口。
皇后已经不知作何反应,觅瑛难以置信,“我日日过来照看,你们也是三天两端往坤宁宫跑,皇后娘娘如果有恙,为何你们不早禀报?”
晢瑛抚了抚肚子,她比来身子不好,饮食上亦不太上心,“倒是都有过,本宫觉得女子有孕皆是如此。”
周明华沉重地拱了拱手,领着人下去。觅瑛骇怪不决,忍不住道:“娘娘......”
晢瑛再抬开端时,眼里煞染凝起了一股血红,她冷冽笑道:“这是因果报应,对不对?”
她摇摆着浣云的手,“把御膳房和御药房都一一查一遍,如果然有人对皇后脱手脚,我们先一步找出来,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你快去!”
周明华面色凝重,“娘娘数年前为雷公藤所伤,元气大动,现在心火日盛,更是火上浇油,微臣亦但愿是胎像未稳,可依微臣等人方才商讨,当下景象,怕是......”
晢瑛呵呵笑着,“本宫扰了大师的六根清净,可你见惯了世事浮沉,另有甚么听不得的。”
她抬起手,露脱手臂上洁白的砗磲手钏,“当时阿玛请你为我府里测字,你道我府里满门皆贵,尤以本宫,为女尊命相。若非如此,鳌拜怎肯认我为义女。”
觅瑛手里的银箸停在半空中,仿佛揪着的一颗心毫无下落,她颤巍巍放下银箸,领着浣云辞职。
晢瑛笑道:“人境......天底下再没有比这里更狼籍的人境了。”
一旁的人皆不敢上前去劝,晢瑛静极,寒涩道:“有劳太医,跪安吧。”
晢瑛苦笑道:“数年前你在府里第一次见本宫时,本宫的确不会说这话。”
妙舟久久地没有说话,他闭着眼,在佛音弥绕耳畔以外,听到晢瑛沉重绝望的呼吸声,他叹得像苍柏枯枝,“娘娘做到了。”
纵使日日得见,晢瑛的肥胖仍然显而易见,她沉沉道:“来了。”
这一想有了下落,觅瑛终究定了心神,忙领着浣云仓促去了。
晢瑛也浑不在乎,她来前卸了护甲,素手固执香,跪在佛前默念了半晌,才由倩云为她上前上香。
周明华重重低下了头,“皇后娘娘,恕微臣直言,娘娘此胎,怕是不妙。”
妙舟没有接话,晢瑛诘问道:“本宫想问大师一句,当年你说本宫虽命属女尊,却有命无运。阿玛气急要囚禁你,是本宫力求才放你一条活路,为何你出府后不分开都城,反倒进了宫里?”
晢瑛打断她:“觅瑛,你也下去。”
倩云神采发白,“会不会是有人侵犯娘娘?”
晢瑛抿了抿唇,“官方常说贴秋膘,皇上也在秋凉后给六宫都添了锅子,可本宫不管如何提不起兴趣,会否是尚未满四月,胎像没坐稳而至?”
妙舟终究出言打断,“皇后娘娘,您失态了。”
晢瑛苦楚地笑着,她抚动手里的手钏,道:“你把这个送给本宫,本宫也想让你们看看,人难胜天,我偏要胜天;命不成转,我偏不信命。我发誓要成为天下最高贵的女人,让天下的女子都以我为尊,以我为荣。”
觅瑛攥紧了手,小指上的素银护甲硌得她手心刺疼,她六神无主地摇摆着头,涩然道:“你不懂,我不能不惊骇,要不是因为皇后,我配当甚么温妃,我受命给皇后安胎,她的孩子有事,那我......”她闭着眼睛,像是被挤在夹缝中的人,冒死地挣扎着,“对了......对了......”
殿门外头扑来一阵冷风,将方才脑门上的汗扑了个洁净。觅瑛一下子复苏了过来,她紧紧攥着浣云的手,错愕道:“浣云,你说皇后她......她是不是思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