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将落,宝音已然鲜明站在兰煜跟前,将书册一把夺过,紧紧盯着被兰煜选中的那一页,却浑然不知其意,便掷给冬巧冷声道:“这东西是甚么?”
纤云心疼的看着兰煜脸颊的红肿,恨声道:“她欺人太过!”
孟知背脊一阵盗汗,她颤抖着道:“小主......”
兰煜实在摸不着脑筋,便问道:“小主玉足金贵,不知在翠薇筑前忙甚么?”
看着宝音垂垂远去的背影,兰煜悠悠一笑。
常日里咋咋呼呼的冬巧一下也犯了难,“小主,奴婢是只识字不达意啊,孟知姑姑懂诗文,小主还是让她教稳妥些。”
宝音甩了甩袖子,嗤嗤笑道:“赐给你脸,谁叫你不要。”
已经不像方才普通恨怒了,兰煜抓过一面铜镜,入迷看着,仿佛自言自语道:“可她说得对,有人理我么?之前在府里挨打,有额娘替我实际,现在来了这,有人理我么?”
她将那页诗收起,敛声道:“看着吧,你感觉好的东西,只要我用了才喝采。”
冬巧贼眉鼠眼打量着那书册,朝兰煜飞了个眼波道:“奴婢识字不识诗,不过这东西看着像诗集,摆了然是戴承诺用来献媚的。”
兰煜羽睫悄悄颤抖,似有似无点了点头,“情真意切,却不过分后代情长,的确是合适。”她手指连着在那册页上戳了几下,对劲道:“便是它吧,皇上想来会喜好!”
宝音这才对劲地笑了笑,收回黄鹂般脆生的笑声:“这便对了。”
宝音一边扶着冬巧的手,一边道:“离下元节另有几天,这诗便由你教我念。”
纤云安慰道:“小主,我们入了宫,都是靠本身了,今后日日同在屋檐下,皇上不顾及我们还罢了,莫非还很多加个她的凌辱不成?”她不屑道,“蒙古贵女又如何,大字不识几个,一张嘴就让人贻笑风雅。”
宝音一面听着孟知述念家书,一边手里剥开了一只金桔,讨厌地蹙眉道:“真是费事,这么小的橘子,宫里的吃食和人都这么小家子气!”
葱白玉指紧紧一攥,掐的兰煜手指发白且疼,她看着宝音,宝音不觉得意道:“那可对不起,主子不把稳,我归去说说他们。”她一笑,唇角似马蹄花艳红,“至于这碳,别的我还不敷用,这你便姑息好了。”
绕过垂门,一阵喧闹之声阵阵传来,纤云狠狠啐了一口,道:“恨不得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让她得了,还整天打鸡骂狗,不得清净。”
天井里的宫人熙熙攘攘,扎堆在翠薇筑门口忙活,兰煜看得一头雾水,宝音只颐指气使地站在一旁,叉着腰暴露半截白嫩的手臂,气喘吁吁像是忙活了好久,身边的冬巧也拉着尖尖的声音一通指手画脚,兰煜上前一福,宝音对劲一甩头,娇声道:“起来吧戴承诺。”
想来是欢畅过了头,夙来机灵的孟知一时未听出宝音话中的锋刃,仍旧笑着,“这个天然,圣恩隆遇,天然戴德戴德,额吉此次,也算扬眉吐气了。”
钟粹宫位于东六宫最北,与乾清宫相距甚远,又住着不得圣意的宝音和兰煜,天子情意显而易见。
兰煜再不能忍,乌黑的腮微微一搐,恨恨道:“嫔妾的姑息岂止几块碳火。”
宝音先是一愣,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兰煜,一根手指指着她捧腹大笑,忽而一把将兰煜口口声宣称好的那页撕下,也不顾兰煜主仆肝火中烧的目光,将那白纸黑字对着太阳底下比了比,娇声笑道:“我倒晓得他们汉人一句话,苍蝇吹喇嘛,不自量力。冬巧,你看说得就是戴承诺如许的人吧?”
宝音一圈一圈在孟知跟前转着,她尚未长开,一笑一蹙之间极尽张扬,“你额吉是我额吉的主子,你是我的主子,这能变么?”她用手指在孟知肩窝上戳了几下,轻视道:“你额吉不定使了甚么,那达尔汗不过戋戋小地,又算得了甚么?你也想学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