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事,那便心安了。”清还笑得生硬,似是难堪,又像是逮着甚么稀事秘闻却扑了个空普通,抽回了搭在兰煜腕上的双手,两厢一道进入了咸福宫。
惠嫔早没了方才满面的笑意,见兰煜转了话头,神采缓了些许,刚要言语,清还便接了话道:“这个mm可有所不知了,这胭脂红釉,就得是小巧精美才都雅,如果做得大了,纵是调色再匀,也没了那份冷傲。”
咸福宫位于西三西侧,与钟粹宫隔御花圃而对称,一起上时不时有宫女端着檀木的托盘,上摆着主子娘娘们的衣裳,有的交叉着双手缓缓走过。兰煜心下便奇了,这么多宫女,衣裳打扮一色的模样,哈腰屈膝、一言一行都如出一人不说,如许贴着宫墙行走在宫道上,怎得一丝声音也无?
景妍也抬起了头,百无聊赖隧道:“胭脂为女子所用,既然叫胭脂红,当然不能粗枝大叶了。”
纤云恐怕兰煜受凉,从速抽出了绢子为兰煜擦汗,眼瞅着四下无人,方才松了口气道:“小主刚才那样疾走,倒是失了仪态,也不知是否被人瞧了去。不太小主这几日是如何了?奴婢瞧着小主老是恹的,可要传太医来瞧瞧?”
景妍不觉得然,小指上的景泰蓝护甲悄悄勾着袖摆,随口道:“姑姑还不晓得我,向来不爱藏着掖着,愿意的话说了也不像真的。”
兰煜眼神空空,如有所思的朝长街的一头张望着,随口道:“没甚么,夜里睡得不太安稳罢了。”
见兰煜如此,纤云也不再多问,忽地想起一事,拍着头道:“奴婢刚才一急,浑然忘了,存候的时候丽云姑姑知会奴婢,说惠嫔娘娘请小主到咸福宫一叙。”
兰煜见惠嫔面色垂垂有所不满,碍着人多不便透露,景妍只一味低着头,却不肯松口。转过甚见清还那厢,恨不能将头埋进胸口,全没了刚才那副滚滚不断的模样,殿里一时沉寂无声,兰煜只得接过了话头,“将粉彩与陶土兑在一起,能如许均匀光芒,实在是可贵,想来假以光阴这技法谙练了,便能做些更大的瓷器了。”
说话间,丽云端来一通体鲜红的瓷碗,惠嫔笑着接过,把玩着道:“都来瞧瞧,皇上新命御制厂烧的陶瓷,质料做工均是别致,让本宫给起个名字,我瞧着这光彩,便一句笑谈起了‘胭脂红釉’,皇上竟允了,命官窑再去烧制。你们瞅着这东西如何?”
兰煜与清还双双向殿上二人施礼,赐坐后,却见景妍轻笑着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掸动手道:“姑姑方才分了心,让我险胜了半子。”
惠嫔眼中略有嗔色,对景妍道:“这便是给你宠得没端方了,皇上三催四赶命御制厂制的,你这话若带到皇上面前,可不败了他的兴趣。”
清还问得直白,眼神也直勾勾的,兰煜少不得扯了谎道:“方才茶水打翻了,总感觉潮腻得难受,想着回宫让纤云烘干,又怕迟误了过来的时候,这才急了些,叫姐姐见笑了。”
存候过后,三三两两的妃嫔在宫道上走着,不时有人低声言语,暗笑着分享长日里希奇的见闻。
说长不长,和兰煜一同在咸福宫门外会面的,是延禧宫的清还,兰煜这些日子感觉她也实在人如其名,半点素净的绫罗金饰也不肯用,只一方松木扁方绾着发髻,上嵌着米珠和一只烧蓝杜鹃花发簪,月红色旗装上只绣了流云纹的图样,素净得很。论起性子,清还也是一等一的怯懦少语,此次却分歧,与兰煜见了礼,便紧赶着凑了一凑,猎奇地朝兰煜问道:“mm方才是如何了?眼瞅着小碎步似得跑了出去,我道是有甚么急事,看这气色,却也不像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