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点点头,心说权贵之家为了一己之利连亲生父母、亲生后代都杀得不眨眼,何况是堂兄?
云睿听得暗自点头,这杨承吉确然是个君子君子。只是,厥后如何就反了呢?
云睿小脸微红。
“杨灿见苦劝无果,怎会放过这等大好机遇?他因而干脆杀了杨承吉……”
景砚大窘:这等事,非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吗?
被他如何啊?
景砚又道:“那杨承吉祖上本是前朝皇族杨氏的远族,当年随太|祖起兵,也算得上是有识之士。厥后,太|祖登大位,遍封功臣,被封信国公,袭三代,至杨承吉这一辈,是为信阳侯。杨承吉幼习兵法,又是世家出身,更兼仪表堂堂,辞吐不俗,深为武宗天子所喜,乃至为他一度动了再封公的动机。幸被谏臣多次禁止,才放下这等心机。”
云睿看得心头难过,手指拂过景砚的脸颊。指肚刚一碰触到那透明晶亮的液体,便不由得一抖,云睿感觉那泪水好烫,烫得她的心生疼。
“杨承吉被武宗天子宣入禁宫三日,实则……实则是被他……”
“大郑遗孤”?杨氏?涿州?
即使是既定的汗青,云睿听到此处,也不由得为她那位未曾会面的亲生父亲捏上一把汗。
景砚长叹一口气:“……被他……猥、亵了……”
云睿挑眉。
她恍然大悟,那不就是现在的北郑朝廷吗?
景砚不由得扶额――
“那人是谁?是谁害死了……”云睿再说不下去了,捏紧小拳头,瞥过脸看向宁静躺在软榻上的那人。
幸亏她自小博览群书,见地又是不俗,不会如小门小户女子普通扭捏。略一沉吟,已是规复如初。
云睿点头:“书上没说,只说‘承吉悖佞,孤负上之深恩,上颇憾之’。”
景砚抿唇,强压下心底的恨意与哀思:“阿睿是要做天子的,做天子该当以天下为先。”
景砚面皮发烫,在宇文哲的灵前讲这等事,虽说是“让新皇体味我朝汗青吧”,可她还是感觉非常不适。
“孝怀太子本是想替杨承吉讨个公道,并劝谏武宗天子杀佞臣、重振朝纲,不成想言语过激,触了武宗天子的逆鳞。加上武宗本就不喜孝怀太子,遂一意孤行废太子,连暮年间伉俪情深的任皇后的劝谏都听不出来,乃至思疑孝怀太子与杨承吉有私,大怒之下赐死任皇后,将你阖府打入死囚牢,只待开刀问斩。”
景砚轻抽鼻翼。被个八岁的孩子捧着脸颊安抚,这令她非常难为情。
云睿呆住。
见云睿还似懂非懂的模样,景砚暗自点头,只好明言道:“阿睿可明白我说的?”
景砚淡笑:“实在本相那里是那几句话便概括得了的?”
“阿睿可知现下天下局势?”
云睿眉头揪起,凝着她,不解。
云睿尚自懵懂,猜疑地看着她。
云睿已然听呆了――
云睿嘴巴张成一个圈,心说武宗天子和杨承吉不都是男人吗?男人和男人也能够……
“天下为先?”云睿品咂,反复着。
景砚,冷傲,公然不孤负这个好名字。
云睿略一思考,点头道:“唔,在本朝年录中读过,是武宗朝的事。信阳侯杨承吉谋逆,暗里堆积前朝旧部,反出京师……阿嫂说的,但是这个?”
说罢,本身面皮已经红透了。
凝神思考了一刻,景砚蹲下|身,把云睿拉到本身面前,直视道:“阿睿,我要你记着是谁害死了你的皇兄,不是要让你去替你皇兄报仇雪耻……”
“杨承吉得知孝怀太子之祸,心内非常不安,他干脆调集部下保护和亲信千余人,筹算劫牢反狱,救出孝怀太子殿下,然后远走高飞;如若失利,便一死酬知己。当时,他尚未脱手,他的堂弟杨灿恰在京师述职。杨灿乃涿州节度使,此人素怀不臣之心,趁机劝堂兄反了朝廷。杨承吉虽深恨武宗天子,但实不肯误了老友孝怀太子的天下,因而他决然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