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里当值的秉笔，本来倚着墙壁，困得耷着眼皮脑袋直叩首儿的，这一声惊呼把她的打盹虫都给吓没了。
景砚的心尖簌簌颤抖，俄然面对如许的认知，她很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太后那一声，真可用凄厉来描述了。若听的没错，唤的是陛下的奶名儿吧？
云素君素着面，鸦发随便地束在脑后，仍有几缕散在额侧。这倒也罢了，她身上的水色裙衫任谁都看得出是家居的装束，一只衣袖上还沾着几颗墨点。她连外裳都没来得及穿，可见出门时的焦心之状了。
没有切当的动静，没有边关的急报，只因为，一个令人惊骇的梦，便慌了手脚，便甚么都顾不得了？
“哒哒哒”――
景砚的喉咙像是被死命地扼住了，她感觉本身的呼吸都没法再顺畅――
“砚儿……”
景砚啊景砚，你如此这般，但是疯了？可荒唐？
挚爱……
急仓促的脚步声，因着她的痛吟而突然响起，越来越近，直到一张熟谙的脸呈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寿康宫内，景砚长跪于地，“求母后主持大局！”
阿谁身影，她最熟谙不过。
她咬着嘴唇，深至见血，失血的疼痛，唤回了她的几分神魂。
像做了一个长得看不到绝顶的梦，只是，梦有多长，痛便有多重，像在烈火中翻滚，又像是被人间最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凌迟，痛得人只想快些死去，就不必再受这无边的折磨了。
如果如此，景砚怎能不怕？
四周黑漆漆的，不见涓滴的光，更不见半小我影，却有声音。初时模糊约约缥缥缈缈的，紧接着垂垂清楚了起来，似是有无数的人在同时喊着吼着，有无数匹战马疾走奔驰……
“但是太后，您……”秉笔还是筹算劝上一劝。
“朕的……朕的左眼，是不是……废了？”
“醒了？”来人沉着脸，神采冷冷的，仿佛并未因她的醒来而有甚么情感的起伏，但是，不管是谁看到，都会发明她的眸子中闪过晶亮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再也说不下去了。
景砚有力地摇了点头，“哀家无事……无妨的……”
宇文睿缓缓地展开眼，初时有些恍惚，紧接着面前的风景清楚了起来，只不过，仿佛那里不对劲儿。
一口鲜血喷在了杏色锦被上，触目惊心。
她生硬地转了转眸子，带给本身的，是扯破般的疼痛――
景砚痛呼出声。她挣扎着想冲要向那人，她要抱紧她，因为前面是断崖深渊；她要为她止血，为她疗伤，景砚怕那些红色的液体，怕它们从那人的身材里流出……
沉默一瞬，宇文睿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救了朕？”
暗中，殷红，刺鼻的血腥味，另有汩汩的、几近要胀破耳膜的流水声……
那人右手握着的剑，是那把再熟谙不过的“非攻”宝剑，为甚么剑尖会被拄在地上？为甚么从剑柄上会流滴下刺目标红色的血，一向淌到空中上，洇红了那人所处的处所？仿佛那人正立于……血海天国？
另有那人的衣衫，是曾经本身一针一线缝就的，一针一思恋，一线一牵绊，她把本身统统的眷挂与盼望都缝了出来。她盼她安然，盼她顺利，盼她无忧无虑，可，为甚么，她记得清楚，那是件素红色的衣衫，现在却变成了血红色？
那人就如许看着她，出口的话语句句戳在景砚的心脏上，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神采。因为那双曾经灵动、标致的大眼睛已经失了灵气，两行血线正今后中缓缓滴下，滑下脸颊，终究没入殷红的衣领中。
她甚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却感觉非常惊骇，比有人用利刃比着她的心口都令她惊骇千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