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抱了抱小拳头，还了一礼：“我只是个小孩子，老先生不必如此。”
段炎看着那紫色的身影，苦笑，悄悄点头，这位睿殿下那里是老诚恳实在那儿跪着呢？人家早在殿里漫步上了。
那里有半条人影子？
灵机一动，她记起读过的故事来，遂朗声道：“《论语》中说，‘子入太庙，每事问’。”
段炎暗自想着。
段炎呵笑：“殿下谬赞了！当真让臣惭愧啊！”
景砚已然听得呆了。
“你起来吧。”声音淡淡的，听不出甚么情感。
段炎倒是浑不在乎，悄悄扒住窗棂，眇一目，向内观瞧。
景砚闻言，一喜：如果阿睿能恰当朝宰相教诲，于阿睿而言，自有天大的好处。如果段大人能够承认阿睿，那么阿睿的帝王之路会走得顺畅非常。
但见云睿，顺着大殿一角的神主，一个一个地瞧过来。每到一名神主前，先是绕着香案转上一圈，细细打量其上的每一样祭物；接着便超出香案，仰着脸细心揣摩每一幅神主画像；看得够了，再歪着头看牌位上的字……
景砚的眼中涌上酸意，强压下来，躬身应道：“谢母后赐饭。”
段炎大感风趣，笑问：“殿下自比孔夫子？”
段炎暗赞一声“好个尊老的小孩子”。他并没有禁止云睿施礼，而是淡笑道：“不然。殿下天潢贵胄，天之宠儿，为君，臣自当尊之。”
她想了想，又道：“行大事者，不必在乎噜苏细节！”
正焦炙间，远远有脚步声传来，声音从无至有，由远及近……
又一眼瞧见玉玦引着的那人，哟，一品服色，这不是我们段大人段大宰相吗？
这灵动的眼神，倒像是老夫家中玩皮的猫咪——
申承倒是巴不得内里那位小祖宗来个哇哇大哭，弄出点儿声响来，贰内心也能托底些。
段太后听他言语中难掩的高兴，遐想那含饴弄孙的景象，叹道：“之亮好福分。”
玉玦低声说着，转向段炎，“段大人，请！”
玉璧承诺一声，自去传膳。
段炎一凛，心中虽是佩服太后一介女流之澎湃大气，然自问，己身是做不到的。
段太后微一沉吟，“也罢。玉玦，你就领段大人去奉先殿吧。传哀家的口谕，诸侍从人等但听段大人叮咛行事。”
她自傲以阿睿的聪敏、敬爱定会博得段炎的承认与爱好。
不过，只是这般，不敷。
这孩子不像仁宗天子，不似陛下，更不似武宗天子……这是段炎对云睿的考语。
云睿听他话锋突转，一凛，她之前只是猎奇殿内的各种，因而在诸位祖宗的神主前穿越来往，瞧瞧这，玩弄玩弄那的，浑没想到甚么恭敬不恭敬的。
段炎嘴角微抽，暗嗤一声：“孩子话！列祖列宗的神主，倒成了‘风趣’的玩意儿了？”
段太后并没理睬她的情感，自顾自道：“你还没用膳吧？就在这儿陪哀家进些吧……一起，等阿睿返来。”
玉玦应“是”，手掌向殿外一领：“段大人，请！”
他一眼便瞧见了太后身边的玉玦——
段炎忙拱手道：“有劳了！”
“殿下方才在看甚么？”段炎单刀直入。
“太后，皇后——”
接着正色道：“殿下既对臣都恭敬有礼，缘何对列祖列宗反倒不恭敬起来了？”
段炎又道：“臣想去奉先殿见见睿殿下。”
世人赶紧施礼。
云睿脸上一红，想起本身是“被阿嫂罚跪”的，竟被这位老先生看到没做当作之事，不由赧然。
段太后不解。
紧走两步，段炎忽的想起甚么，扭身又道：“太后，臣是外臣，这‘擅闯奉先殿’的罪恶，如果言官究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