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少六行了半晌,忽觉耳后生风,偏头斜眼一看,楚盛衣已在三步以外。两人又奔了一阵,楚盛衣已不疾不徐地与她并肩而行。艾少六双臂蓦地一摆,法度忽而一变,由刚才的超脱灵动变得诡谲莫测,忽左忽右,前驱后迎。楚盛衣眼中只觉前面是艾少六,左面是艾少六,右面也是艾少六,面前到处都是她的身形人影。贰心中一懔,想不到这萧洒灵动的朋友竟然身怀这般诡异的技艺。当下运起仗剑宫纯阳一起的心法,心神必然,定睛一看,面前只要艾少六负手背后,闲庭漫步般往湖边飘行而去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那人提着一桶湖水“咚咚咚”地走回船头,双臂一甩。湖水跟着他的行动“哗”地一声倾泄而出。世人只听得“轰”地一声响起,船头船面上楚盛衣刚才站过的处所被那桶湖水一冲,竟破了个锅口大的洞穴。
艾少六凝睇湖中半响,转头道:“楚盛衣,我晓得你心中有很多题目想要问我,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彻夜便甚么也别问。到了恰当的机会,我天然会奉告你我的来源。”
楚盛衣渐渐咀嚼,半响吃完一口,才答道:“不错。”想了想,在他等候的目光下又吃下几口。
艾少六吃完本身那半条,见他手中捧着的荷叶上另有一大半还没动过,点头道:“楚盛衣啊楚盛衣,如果闹了饥荒,凭你这吃东西的速率,只会被活活饿死。”
鱼儿扑腾腾跃,溅得水花四散,鱼线崩得笔挺,钓竿被拉成了一溜弓形。俄然,楚盛衣神采微变,低声叫了声:“糟糕!”只听鱼线“噔”地一声响起,顷刻断成两截。
两人悄悄地坐在舟中,全神灌输地盯着湖中高低浮动的浮标。过了好久,艾少六见鱼儿还不中计,盯着水面哀叹道:“看来这湖里的鱼儿都睡觉去了。”楚盛衣神采淡淡地看向湖中,双目始终不离浮标,对她在旁哀哀直叫毫不在乎,双目忽地一闪,手腕一抖,只见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儿被他拉出水面。艾少六喝彩一声,手中钓竿一扔,“咚咚咚”地从舟尾向他跑去。
楚盛衣目光淡淡地望着远处,不一会儿,只见一条大船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缓缓往这边驶来。艾少六凝神一看,笑吟吟地说道:“想不到是他们。我们要不要避开?”
艾少六见他接过却不动,催促道:“快吃快吃。”咬了一口手中剩下鱼肉,感喟道:“好吃!”
艾少六从舟中寻出两支钓竿,半壶饵料,她与善妩常常泛舟湖中,垂钓要用的设备倒也齐备得很。她在钩上上好饵料,递给他一支,说道:“看谁先钓上我们的晚餐。”手腕一动,钓线银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文雅的弧度,“啵”地一声垂入湖水中。楚盛衣也学她,扬手抛出钓线。
本来这艘大船恰是白日艾少六与善妩上过的那条。只听胡庆道:“他们早就下船了。”中间一人道:“不战而逃,我看仗剑宫也不过如此。”
船面上一片压抑地温馨,只听“喀喇”一声响起,船舱舱门暴露一条两指宽的细缝,舱中烛光流泻而出,只听一把清润的声声响起:“胡帮主,内里有甚么事吗?”
艾少六彻夜赛脚力赢了大名鼎鼎的楚盛衣,心中亦有些对劲,对他说道:“你等等。”拔足跑到湖边的船家那边,用最后一粒银瓜子换回一双船桨、一只火炉,领着他穿行在停靠湖边船夫之间,找到白日两人渡湖时用的那条小舟,拉着他跳入舟中,划动双桨,驾舟而出,“彻夜月色恰好,我们垂湖夜钓,看我炮制一份荷叶烤鱼来济济我们的五脏庙。”
艾少六睁眼看向四周,面带浅笑道:“每次看到如许的风景,我便感觉人生活着另有甚么事值得本身郁结难过呢?六合广漠无垠,大天然会包涵统统夸姣、丑恶的事物,在这光阴的长河中,我们也只不过是一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