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这半晌间,三人都已见到不远处萧冷儿身影了了走过来。一步一停,纤细乌黑身影被落日镀上一层金,向来清浅的容色,竟明丽得有些刺目。
目睹他一只手已高低垂起,下一刻只怕就要落在她脸上。萧冷儿赶紧跳开一步去,举手告饶笑道:“我错了我错了,好大哥可莫要再活力。”
“我那日也是气胡涂了,全然健忘将此事奉告雪珞等,想必也在你算计当中。现在雪珞一干人各个觉得你是为情所掳,甘心投向问心。你半句不肯解释,我本来只当你是真真铁了心。”萧泆然恨声道,“但你被雪珞击倒在地,竟决计坦白被问心囚禁的本相不让世人瞥见。我再遐想之前,你是故意要被世人曲解了,乃至苦心孤诣的要将这曲解打成活结,不肯给世人半点顾恤你谅解你的机遇。萧冷儿,你好,你好!你现在便将你那花花肠子一五一十说与我听,不然瞧我还能饶得了你!”
他身影比之方才挟持尤崇陵何止快了十倍。世人仿佛这才忆起,圣沨是楼心圣界暗害第一的妙手,也能够说,他是天下第一的暗害妙手。
洛云岚一整条手臂鲜血淋漓,一颗人头咕噜噜从他脚下滚过。双目圆瞪,似还带了满目标不成置信。
心下有些暖意,萧冷儿道:“你为何不禁止我呢?”萧泆然扶雪珞洛云岚几人,都曾想要豁出性命的禁止她“走上歧途”。她一贯晓得洛文靖视本身如同亲女,但他却未曾对她多说半句。
庚桑楚意态还是澹泊,萧泆然却已说不出话来。
洛文靖淡淡道:“你是年老迈嫂的女儿,这些年是如何做人我看在眼里。你行事自有事理,我做长辈的,原不该在此时苛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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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文靖轻晒:“以你身份,便是要楼心圣界楼心月等待在此,也属该当。”
目睹落日已斜,萧泆然等得非常心焦。一旁不知何时与他几人停在一处的庚桑楚却只陪了萧佩如轻声扳谈。不知说到甚乐事,两人同声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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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一眼,扶雪珞侧过脸道:“诸位前辈商讨过后,分歧觉得要再给你一次机遇的好。”
萧泆然呆呆发神。
傲然一笑,萧冷儿道:“扶盟主未免自视太高。我圣界的目标,又岂是崩溃戋戋一个武林盟?”
萧泆然冷哼一声,神采不见好转,却到底放动手去。
眼睛盯了剑尖,扶雪珞冷冷道:“于我没有好处、于你却万分无益之事,你又怎肯说与我听。”
他绝口不问萧冷儿此去为何亦不问她办好了何事,偏生萧冷儿也未几说半句。萧佩如见萧泆然憋闷模样,到底心软,暗叹一声问道:“大事?我们不是直接回洛阳?”
思忖半晌,萧冷儿慨然道:“你既晓得我投圣界并非偶然,又肯随了我前来,别的各种,又何必再多问?”
他所朝方向恰是童霖所站的位置。
一旦下到山脚,庚桑楚立时命令圣界世人沿原路撤退,半晌不得迟误。白虎堂主应龙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此番目标在于剿除玉英门和崆峒派,现在……”
萧泆然没答话。
萧泆然一愣,尚未理清其意,已听萧冷儿低叹一声,续道:“大哥,我被问心一顿好打、鬼门关走上一遭以后这才重新忆起,爹爹平生的欲望并非武林正道,而是……”
银链衬了冰肌玉肤,泛着几近惨白的妖异银光,萧佩如瞧得惊呼一声,连退数步。
紫峦山萧家,曾经是多么盛极一时倾倒天下,可惜到了这一代,却出了萧冷儿与萧泆然。
他的武功竟比他设想当中更高了。
恍忽想起昔年在依家别院,小丫头一口一个“老头”地叫他,端倪是多么飞扬聪明。从当时起他私心就将她当作和烟然一样的女儿,这么些年疼着宠着挂碍着。当时候那里晓得,这个一贯最会讨他喜好的小女儿,有一天会一本端庄叫他“洛大侠”,挂着相隔九万里的疏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