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佛像,秋香便把华夫人搀扶起来。
秋香对她一笑,这时身后华夫人的声音缓缓传入了耳中:“冬香,谁说走就走了?”
念了半晌,华夫人便哈腰膜拜下去,那不偏不倚的身形如同青松,给人以慎重的感受。
正巧,这时祝枝山就走到了她面前,她扬起了一个笑容把对方高低打量一番,目光温和却不露骨掌控的恰到好处。
然后秋香又沉吟了一下,假装不经意般随口问道:“祝公子看上去有些面善,前几日是否去到茶棚寻人?”
巍峨寂静的金身古佛便闪现在了面前,三座佛像盘坐于莲花台上,有浅金色的光折射出投影。檀香与蜡烛的味道渺渺袭来,那案板上红烛随风跃动,红色的蜡油沿着烛身流滴下来,又经冷风一吹,凝固在了半途当中。
这时,山塘寺的主持就领着几个小沙弥鱼贯而出。
华夫人面上忽地惊奇起来,敛眉问秋香:“他如何来了?”
祝枝山先是瞥见她微微有些分歧的神采为之一愣,再是发觉到了冬香的存在。不愧是才子之名,很快把事情想了个通透,顺口应道:“哦,是我冒昧了……”
唯独那灰衣书童听了两人的对话,面色有些诡异,不过他家主子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多加妄言。
倒是冬香恰好也下了轿听到了喊声,忙不迭朝秋香问:“秋香姐,你熟谙他?”
“公子慢走。”秋香点头,也不管他此去目标,目送他分开。归正能做的她都做了。
“已吃了药睡下,因是无碍。”祝枝山答。
明天他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袍,比起那日里的大汗淋漓显得沉着了些,他一见秋香转头便暴露个笑容来。
“祝公子是来给周臣先生捎口信的。”秋香也不知华夫人有没有听到祝枝山寻人的事,不过照这个神采看来,大略是没有闻声的。
“无妨事。”祝枝山对于冬香的行动不甚在乎,应时展开了手中那柄宽扇:“鄙人祝允明,字希哲,号枝山。与周臣教员算得上有些友情。”
“口信?”华夫人游移了下,朝秋香面上看去。
华夫人带着三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眸祈求。就连最爱混闹的冬香也板正了面孔,没有涓滴轻渎神明的意义。
也许是祝枝山早就风俗了别人这个反应,他不但没有讳饰反倒把右手伸到了冬香面前:“小丫头不怕?”
“这位必然是秋香女人了吧?”祝枝山端方了面色道:“我受周臣教员之命,给华夫人捎来个口信。”
很快,秋香对冬香摇了头,眼里暴露一丝苍茫,仿佛她也在迷惑着。
一向没有出声听着的夏香就不乐意了,直接对冬香撇嘴道:“秋香无能又不是你无能,你对劲甚么?”
这个时候早已有三三两两的乞丐得了风声,在寺院面前候着。
大殿的两侧挂着明黄色的帐子,跟着人影起起伏伏。
冬香嘻嘻一笑,凑上华夫人另一只手边,答复说:“夫人你来迟了没瞥见,阿谁叫祝允明的,真真生了六个手指,好生奇特!”
她说话的语气听上去极其随便,并且连眼神也只是淡淡扫过他的脸庞,然后渐渐朝冬香看去。
冬香则皱了眉头:“他如何说走就走了?”
两人听了当即转过身去,就见华夫人在夏香的搀扶下,下了肩舆。她眯着眼看向祝枝山走远的方向,黑沉眸子里微光忽闪。
秋香问:“夫人,头痛好些了?”
祝枝山一愣,但又很快笑了出声。他用扇子点了点冬香的小脑袋说:“未曾。”
“怕我是妖怪,把你抓归去吃了。”祝枝山调笑道。
华夫人也不禁止两人拌嘴,抽出被她们扶住的双手往秋香手中一搁,便往前挪了一步。秋香立即会心,也不睬冬香与夏香,扶着华夫人就进了山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