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是个得志的优伶,也无管弦伴奏也无人搭戏,只是一人穿戴一身戏服,表面套一件玄色大氅,头上戴着一顶翻沿的帽子,他也不按场唱也不演折子戏,只单演一门变脸的绝活。
江迁月走出藏书库,深吸了一口气,内里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还式微下,东边天上便已升起一个又浅又白的新月,黄洛洛和商吾秋都在内里等着,门口另有两个看管藏书阁的人。
商吾秋问道:“有端倪了?”
黄洛洛看的惊奇,禁不住鼓掌喝采,那人似是看到了黄洛洛,手在脸上只一抹便换成了一张猴脸,前面那两人江迁月固然不认得,但这齐天大圣的脸他却认得,固然《西纪行》早在嘉靖年便被列为禁书,但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自宋朝以来便在官方传播极广,有些小梨园偶尔演些西游的曲目,管府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迁月本是个闲不住的人 ,更何况现在武林或有大祸临头,他又如何能闲的下来,他天然就想到了天下盟的藏书库,他与方千重父子在云滇本就有一面之缘,他又拿了白轻尘的拜帖。长生殿的事白轻尘早就和天下盟说过,他们也晓得此事非同小可,即使对商吾秋很有成见,也立即开了藏书库让江迁月查阅质料。
常日里若要看川戏,除了逢年过节演的社戏以外就只能去茶社中看,或者有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亦可把戏班请到本身家中演堂会,平常百姓一年能看上三两次已是幸事了,本日见有人当街演戏,人们天然是趋之若鹜。
商吾秋和黄洛洛只能跟上他,三人远远的跟着那人,他仿佛全然没有发觉本身被跟踪,只是拎着演出的箱子在前面走,手上仿佛在玩弄甚么道具,几人饶了几条巷子,路却越走越窄,三绕五绕却绕进了一条死胡同,江迁月整以暇待的看着那人。
黄洛洛看着那人的背影,玄色的大氅像是一片乌云随风翻卷,她思疑的说道:“是敌是友?”
洛洛瞧着高兴,天然伸手接过,江迁月却看到那人献桃的时候,双手藏在桃子底下,却将知名指曲了起来,他冲“孙悟空”笑了一下,那人却呲牙咧嘴的吓了江迁月一跳,然后又是一个筋斗翻了归去。
江迁月这七天来,每天都有四个时候待在藏书库中,只是每日晚餐后才陪黄洛洛散散心,她整天苦闷心中又焦心,江迁月固然晓得但除了多陪她一些时候也没甚么体例,他听商吾秋说,黄洛洛已经暗中在成都城中布下好几座奇门遁甲的阵局了,每天宵禁以后便出去装神弄鬼,比来城中已有好几种关于闹鬼的传闻了,传闻连寻街的更夫都辞去了差事,闹得满城民气惶惑。
他若真是个唱戏的,黄洛洛到对这些没甚么兴趣,但见这变脸的活风趣好玩,便也拉着江迁月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江迁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对那两人说道:“转告一声方少主,明日我便不来了。”
他转过身来以后,竟然顶着一张跟江迁月一模一样的脸。
三人挤出来的时候,他面上画的黄色和红色的油菜,是个花脸的扮相,他拉开架式在场中走了一圈,翻了几个筋斗,似是因为甚么事情发怒,手便在脸上揉了几揉,眼角和印堂上都变成了玄色,印堂上还模糊能看出川字闻,他哇哇怪叫两声,左手又当空洒出一把金粉,金灿灿的如雨落下,将观众的目光都吸引了畴昔,他却转过甚用大氅遮住了脸,不到一息的工夫再转过甚,竟又变成了一张金色的面孔,好像甚么神怪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