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徒是三公,有甚么妄议不妄议的。”
“今上,这正如尚书令的意义,”张蕴顺势言及此,“国朝法纪废弛,朝廷养了一堆巨蠹,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一语点醒天子,只是英奴仍犹疑:“朕怕是杀不得中领军啊!”
“尚书令如何说?”
“今上可曾想过,为何廷尉必然要把中领军查出来?”张蕴娓娓道,终接上方才的意义,“今上只要严惩了中领军,背面的天然也就好办了。”
脑中却也迷惑,以成去非的性子是如何忍到本日的?转念一想,不由想到钟山一事上,知他定有忍无可忍的那一日,天然要寻个好机会,一击必中,眼下,顾未明如何放荡不守礼法,又或者私盗公粮,因有浩繁同犯在,他本身是四姓后辈,不管如何,杀头的罪落不下来。不过,尚书令尚且不急,英奴心头那丛火,便消去很多,可一想到朝堂之上吵翻了天,硬生生把一场牵涉国本的大案要变成一出闹剧,成了辩论到底要不要入八议的口舌之争,哪怕收罗罪名再周到,终究成狱还是过不去“八议”这道坎,想到此,那丛火便又旺了几分。
“再议!退朝!”
“你说到顾尚书的折子,张卿几位不是一一落印允了吗?那几样发起好啊,难为台阁事事想的全面,事事落在实处,倘履行有力,给人钻的空子怕也就没了。”英奴说到此,发觉微微跑题,遂道,“张卿说,官仓的案子,到底该如何惩办?”
“统统逃不过圣心所鉴,”张蕴昂首道,“当日东堂之上,此案引今上雷霆之怒,臣等既惭且忧,遂闲话几句。”
“今上这话,臣不敢认同,且不说言者无罪,《大祁律》明显白白有一条,叫法不责众,今被骗给臣工们一个改过改过戴罪建功的机遇,臣有罪……”顾未明未及说完,那旁顾勉低斥一声:
“尚书令大人,”顾未明悠然出列打断他,“莫非方才几位大人所言为虚?八议恰是祖天子天恩地点,今上素怀仁慈之心,就是布衣百姓,不屑子出错,做父亲的尚不能赶尽扑灭,你这是要逼君父违背祖制,让君父背枉杀臣下的罪名!尚书令此举,倒能博得直名,”说着转向英奴,顿首道:“此案臣工们有罪,可罪不致诛,今上倘真按《大祁律》来,怕是朝堂都要空了,臣信赖,这也毫不是今上想要看到的局面,还望今上慎重将其入议。”
“孝子!”说罢跪地叩首道:“臣教子无方,做出逆鳞之举,还请今上降罪!”
既有“八议”,那么事情就不再是铁板一块,果然,初七朝会上,天子话头一起,一世人马纷繁跳将出来。一言一语,或说贪墨自该严办;或说世家后辈向来骄蹇犯警,朝政崩坏,法纪废弛;或说本朝立国以来,未曾见本日贪墨之巨,实不宜恕;总之一语,此案罪不堪诛,请天子法不阿贵,法不避亲,悖道行乱,自当明正典刑。
英奴这才真正明白张蕴的意义,考虑很久,方笑问:“张卿是否和尚书令议论过官仓一案?”
倒是言简意赅,非常好记,福伯回声而去,成去非脑中把本日朝堂之上景象又过一遍,鹄立半晌,才提步去了书房,走到书案前,抽出张便笺,援笔写了张字条,喊来家仆:
成府的家仆做事向来利索有实效,未几时,家仆已从廷尉署折答复命:“至公子,吴大人回了两字,未曾。”
待众臣散尽,近侍按天子的意义,方将中书令张蕴引至了西堂中。英奴肝火未消,连衣裳也没工夫换,还是上朝的正服,张蕴出去时,捕获到天子的知名业火就烧在面前,见礼后,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