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也承平。宫中忽提及立后事件,想必也是为了消弭这遇刺案的阴霾,虽查不出任何眉目,朝廷总要表态,赐了厚赏安抚许侃,上游大员的遇刺案仿佛能够告一段落了。
钱荻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许侃早不再看他,尽管低首遮袖饮茶。大将军挥手表示,钱荻被人马上带了出去,“不知士衡兄可曾传闻,当日教坊里亦有诸多世家后辈侍从,或如士衡兄所言,一场曲解。”大将军目光有深意,许侃也不躲避,幽幽回望着他:“侃心中稀有。”
说罢门外公然推搡压着人出去,来人捆绑健壮,许侃轻瞥一眼,猜出是那放肆家奴,心底冷哼一声,静等大将军发话。
这场戏,起承转合全套演得如此足,先是道贺,中间长史侍从死了好几个,末端,遇刺几乎罹难,一波接着一波,独一让人千万没想到的是,许侃竟这么走了,一出戏闭幕,扫尾未免淡了些。
“是!徐大人说了,这气候比晴日好!”来人满嘴进的满是雨水,话也倒霉索了,行了礼慌不迭跑了归去。许侃撑起雨具,远远瞧着,天气更加暗淡,分不出时候,茫茫雨雾中,大船垂垂入水,船面上号子声时而清楚,时而恍惚。
话音刚落,一群人便和这几人一起厮杀起来,雨势幕天席地,瞧不清相互身形,不觉到了岸边,许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刚想脱手,只见这几人纷繁纵身一跃,刹时便被风波卷得不见了踪迹,也不知是死是活。
风雨噎人,许侃大声问道:“本日你们还要试船?”
仿佛也只剩一人了。
奴婢们见此景象,纷繁低首退了出去。周文锦身子早被他搓揉得瘫软如泥,最不能听他唤这一声mm,未结婚前,凡是比他年纪小的大族女儿皆“mm”如许叫着,幸亏这一声缠绵的“mm”现在只属于她了……嘴上却冷僻回应着:“谁是你mm?你那亲mm,在我们乌衣巷呢!”
手臂鲜血汩汩而流,很快被雨水稀释,许侃并不睬会,身子向下一沉,敏捷收起雨伞,手腕微转,嗤嗤两声,几个蒙面大汉,只见他腾空而起,饶是四十岁的人了,竟是这般技艺,直挺挺向刀尖踢去,凌厉得紧,几人不免大惊失容,一时分神,束面的头巾竟被许侃拿伞柄挑了去!
“雨这么大,怕是找不到的,这些人定是死士,不能到手,天然也回不去。”许侃低首看了看手臂,悄悄思忖:他换了渡口,来石头津看试船,又挑了这么个雨天行刺,可见他的一举一动早被监督了的,或许,从一开端来建康,下榻那堆栈,便被人盯着的,不然,又怎会有这一串的变乱?
正凝神看着,浑然不觉身后雨幕中忽现的几个身影。
许侃悄悄瞧着,目睹来人把那家奴要拉扯出门外,才淡淡说了句:“大将军,事情既已畴昔,便让它畴昔罢。人死不能复活,即使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事情了断,许侃进宫告别要回荆州,先前的骚动垂垂停歇。他本要从小渡口逆流而上,却听闻石头津筹办下水试用新造的御楼船,他正意欲考查建康战船无门,恰逢机会,即便情感不佳,也忍下了。
“今上,用些暗香汤。”不知何时周文锦款款近了身边,英奴抬眸见她新换了件茜素红裙衫,亮眼得很,再往上看去,半截白腻的脖子暴露来,他一把拽她入怀,只觉芳香扑鼻,手一起往下流走,低低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吐气:“mm身子真香……”
许侃的沉默沉思,顾曙看在眼中,偶然打搅,暗中命人备好船只等事件,只消风停雨消,许侃定会出发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