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荆州一忧许侃之病,二忙应节物事之际,中枢忽下一道旨意:凤凰六年的元会,各州郡长官需亲身至建康朝贺。中枢的考量自是因考课法新行一载,验收乃常理常情。台阁中大尚书一世人亦忙于京官这一年间的升黜迁徙归档,不遑暇食。这却并无碍其他人等时候度量于僧乱一事的停顿,凤凰五年的年节,必定难能过得整天高山。
荆州刺史府按例在为元会做着筹办。
“邵将军曾在并州同那乌衣巷的至公子也算同事一段光阴,觉那成去非为人如何?”周到想起这么一茬,遂闲来相问,邵逵看了看前面也正在相互扳谈的几人,低声道:“大人常日里如何夸奖的,那至公子就是甚么模样。”周到轻“哦”一声,不想一贯非常倨傲的邵逵竟对成去非似多有好感,而“生子当如成伯渊”这乃许大人平日感慨,盖因大人几个儿子恰与成去非春秋不相高低,却皆中人之姿,无甚拔萃之处……不过大人亦常作他语“惟愿吾儿愚且鲁”,可见人太聪明了,一定就是美事,周到好一番思惟,无法摇了点头。
四人中最年长的刘藻沉吟接道:“主薄的话,我等可先放心上,现下还没到剑拔弩张的时候,江左向来热中于内斗,只要中枢不来无事生非,天子按例是我等的天子,朝廷也是我等的朝廷。”
“徐州的前车之鉴,我等不能再犯。那成去非固然遥领刺史一职,却不竭往徐州安插亲信,前刺史的少公子,又极其信赖他,徐州府兵之权,迟早要落到成去非手中,府兵乃保卫北方流派之本,气力不容小觑。我还听闻,并州当初留了他很多私家,雍凉等地有他二弟,而建康除却他本人,另有个幼弟身在禁军,他那从兄虽因粮仓的案子免了职,可今后如有事,成去非还是得靠自家兄弟,重新任职不过手到擒来。他现在在中枢,明显已是百官顾忌的人物,不过,四姓可不再是钟山政变前的铁板一块,江左向来讲究的是政出多门,成去非欲一家独大,便是四姓也难能容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