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尘见他眼中森酷寒意渐起,晓得他定是想到了甚么,便也未几问,由着他一人临窗再三思考。
“顾公子说,那些人来的俄然,跳江也快,查了多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难以查清了。”赵器一五一十把顾曙的原话学过来,一字不差。
大将军欲交友李丛礼,倒也不避讳,走的是光亮正通衢数:同河朔交好,无益于西北军情,谁也说不着闲话。
一时面上多少有些不安闲,抬首碰上廊下虞归尘投来的目光,似在讲求,成去非只好解释一番:
念及烟雨,想到当日十全街上景象,琬宁只觉肺腑俱裂,一颗颗滚烫热泪滴落手底乌泱泱一片墨迹当中。
“至公子在吗?”她声音细如蚊,主事的人笑道:“至公子不在,贺女人有事?”
出了园子,倒离成去非的书房不远。琬宁第一返来,又猎奇又拘束,等进了一处天井,才发觉仿佛并不深,地上铺着细白石子,面上用暗红暗绿卵石嵌成图案,一孔月洞门隔成表里两进。外院仅几步,两面墙爬了长春藤。内院中心一棵香樟树,四下却尽是繁忙的人影。
这评价不低,虞归尘从未听过他臧否女子,不由侧眸又看了一眼远去的琬宁,方才看了半日,只觉那女孩子娇怯文弱,倒也没别的设法,听成去非这么说,笑道:
武功武功,总要占一个才是端庄模样。
待公主出了府,她把帘子半卷起来,让窗外的花枝伸进半截,花香融融,顺着模糊的热流熙熙而入,几案上还留着墨,一时候满屋子都是稠浊的香气。
“贺女人,你在这里做甚么?”
“方才是我冒昧,不晓得是贺女人,只觉得是有人想要投井。”
神思这般涣散,身子便不觉往井中探去,裙子垂垂湿了半边,淋淋漓漓到处都是。
成去非微微侧过身子:“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一向都有河朔第一流派之争,大将军和李丛礼,两人不过各取所需,李氏只需送个女儿过来,何乐不为?”
想到这,眉间自又漫上一层愁云,怏怏端着砚台去了井边。
成去非闻言,眼中无波,面上看不出有甚么窜改,脑中早已瞬息万变,却也只略略摆手,表示赵器退下。
“至于女人的衣裳,”成去非稍稍打量几眼,才发觉她身量纤长很多,已有些亭亭的意义。
可惜才藻非女子事,就像高位非豪门能居,贰心底略略有些遗憾,这贺女人倘是男儿身,性子沉寂未几嘴,他略加调教,便是个好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