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九子恭王姜无忧本年二十五岁,乃是长安城中素以脾气爽快,通音好酒著称的闲散王爷。虽说恭王平素里只爱风花雪月,偎红倚翠,可不管是东宫太子也好,风劲正盛的睿王也罢,皆与其来往修好,切莫说卑不敷道的戋戋刑部尚书之子,便是诸多朱门贵戚尚且不敢擅加获咎。他与云阳公主虽非同母,但是豪情确是甚笃,皇妹千里相请的客卿受辱,故而怎会有甚么好神采,当下语音中寒气森森道:“滚!”
可这朱友仁父亲是科举出身,仕进后四周调任,儿子寄寓在祖母处调教,平素里另有姐姐娇溺,未免有些失于管束,入京没几年,已是恶名昭彰,幸亏他还算有些眼色,惹不起的人平时底子不惹,才混到了明天还没出事。现在朱友仁见是恭王出面,魂儿都惊走了一半,那里容很多说话,只诚惶诚恐地说了两句“殿下息怒,我这就滚……”,便带着一众家奴缓慢地走了。
“谁他妈敢……恭王殿下!”刑部尚书之子朱友仁闷头闷脑地骂了半截,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后半句话也咽了下去。实在皇都里真正的世家后辈普通都家教杰出,很少如许恶形恶状,即使有一些骨子里一样没把布衣百姓放在眼里的人,多数也会自矜身份,不屑于妄图这等蝇头微利的赌资。
方回云阳公主府,李兰未曾回到雅然居,而是被府内管事请到离中庭甚近的一处敝亭。沿着环廊而行,火线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茂发,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娟秀美好,仿若置身于画中,颇惹人爱好,李兰看着敝亭那边模糊暴露的一角衣裙,伸手抚开被柔风吹得贴在脸上的落花,快步沿廊而至绝顶,方才渐渐凝住了脚步。
李兰拱手却步,行了一个辞职之礼,而一贯连贵爵公卿都不太放在眼里的皇九子恭王竟敛衣躬身,向他回了全礼。
“公子老是这般风趣。”姜若嫣迈步走近,虽是一身便服,整小我却神采奕奕,英姿飒爽,仿佛回京后诸多烦恼委曲,都未曾有半点萦于她的心上。
“叨教公主,西魏使团是否已迎质子返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