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缓缓入眠。
她展转半夜,冲动难眠,眼中含着泪,悄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内心策画着明日送婆婆走时要毕恭毕敬。
沈蓁蓁看没人重视她,便筹算分开,刚走到院子里,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些熟谙的场景吓得蓁蓁小脸煞白。
统统的不安,刹时化为虚无。
她原赋性子要强,做婆婆的年纪了,还紧紧把住家里的掌家权。几个儿媳就连买个针头线脑,就得向婆婆伸手要钱,日子过得非常压抑。
她也不敢转头,只埋头冒死往前跑,仿佛背面一只恶犬追着似的,浅藕色的裙摆仿佛都如同翩跹的胡蝶,扬起小小的褶边。
顾四姐坐在屋里,由婆子手拿细绳绞面,一边“嘶嘶”的喊疼,一边细细打量坐在女人堆的沈蓁蓁。
她越孝敬,就越显得婆婆不慈。
她内心是很感激的,感激沈蓁蓁的良善,便不时候刻看顾着她。
绞面婆子说得隐晦,但除了沈蓁蓁,个个都懂了大半,唯独沈蓁蓁懵懵懂懂的,只囫囵吞枣听了几句甚么“乖不乖”“给点长处”“勾着他”之类的荤话,还都是不解其意的。
幸亏顾家几个儿媳都是拎得清的,对顾四姐这个从小不受正视的小姑子有几分同病相怜,便合力把婚事给顺顺利利办了下来。
顾四姐忍不住感喟,她从小和阿娘不亲,但到底是生养一场,她也不肯阿娘落得老来无依的了局。
这才主动去了覃家,亲身上门聘请沈蓁蓁,想的就是能最后帮阿娘一次。
但比及顾四姐坐着的驴车从覃家门口颠末时,他又满脑筋都是小女人被欺负得毫无反击之力的不幸模样,翻了几页书,越翻内心越烦躁。
覃九寒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一气之下,他干脆甩手不管了,爱去就去,到时候别哭就好了。
成果,来了顾家,他的脚便挪不动步子了,正踌躇着要不要走,就被冲出来的沈蓁蓁抱了个满怀。
很快,顾四姐便挽好发髻,身上嫁衣也理顺划一。
男方家倒是没改主张,只是阿娘被撵回娘家,做女儿的婚事便有些冷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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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面婆子说得口干舌燥,昂首想寻口水喝,刚好同满脸茫然的沈蓁蓁对了个眼,然后一下子哑火了。
她固然心软,求了覃九寒同意她来顾家,但实际上对于顾宇,她还是抱着避之不及的心态的,前次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暗影。
因顾家这一场闹剧,顾四姐的婚事便有些不太快意。
绞面的婆子一听便咧嘴一笑,神奥秘秘道,“这就算羞了?另有更羞的时候呢!”
如果覃家肯上门,那他阿爹接阿娘返来时便没那么难了。
覃大顺念在顾大娘是初犯,又一把年纪了,便网开一面将三月之期减半,算是小惩大诫,但就算一个半月,也够顾大娘受的了。
想到阿谁男人的眼神,顾四姐便忍不住打了个颤,惹得绞面婆子一通说教,“新娘子,你可别乱转动哩。这绞面但是大事,如果划花脸了,新郎官要同我老婆子算账的嘞!”
她也顾不上喝水了,低头一言不发给顾四姐挽发,心下悔怨,老婆子本日算是不法了,竟然同这么个小丫头说些荤话,可真真是不法了。
绞面婆子说得努力,顾四姐同蜜斯妹们也细细往内心记。
沈蓁蓁抿抿唇,乖乖应道,“哦。”
身先人见她跑了起来,也下认识加快脚步,追了出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只要几步之遥普通。
他面无神采望畴昔,眼神冷冷的,没甚么温度。
甚么既要乖,又不能太乖?若想男人听话,便要同猫一样,常日要软,但偶尔也要耍耍小性子,不能由着男人的性子来。给点长处尝尝,再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