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破碗,饼子还搭在碗沿上,杜嫣摇点头,有气有力道:“我不饿。”
“这位大人是好官,我们得信赖他!”
杭离微微蹙眉,后退半步,皱眉沉声道:“田老迈,事到现在,你还不招出幕后主使么!”
“如何能上瞒皇上、下欺百姓,包庇真凶!”
老国公龙头拐杖一丢,浑浊的老眼里瞳光一散,跌坐进黄花梨的太师椅里,“公然啊,到底是谁给谁做了衣裳······报应啊,报应。他们公然没断念啊······”
杭离独自走到田老迈等人面前,西斜的太阳把他的影子拉的两人多长,正罩在瑟瑟跪着的田家世人头上。
杜嫣有力地伸出胳膊,反手探上额头,只感觉额头也和空中一样滚烫,也不晓得是被暴虐的太阳晒的,还是当真发了高烧。
桥头的监工重重甩了一下鞭子,用饭的时候结束,又要完工了。
金色的阳光映进杜嫣眼底,杜嫣眸光仿佛一动。“十四了。”杜嫣啃着饼子,轻声道。
只是在他的打算里,会有报酬柳过昭雪,但千万没想到,那小我,会是个都城八竿子打不着的岭南杭离。
“柳老太傅廉洁洁直,乡亲们,我们不能冤枉了老太傅的孙子!”
“如许啊。”老监工如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长叹一声。
“你小子,看你吓的!”老监工俄然哈哈大笑道,“吃你的吧!”
“田老迈,你想清楚了!”杭离厉声又道,“如果你担上了这个诬告罪,那便是此案正犯!如果有人勒迫,”杭离一顿,“那么,你是从犯,念在你揭露有功,功过相抵也并非不成能······”
“口——”
拿着饼子的手揉了揉仿佛揪扯着发疼的胃,杜嫣闭上眼睛,筹办一口气把“粥”灌下去。
杭震搀着老王爷,一手抚在他背上为老王爷顺气,劝道:“父王您这是何必,三弟到底年青,做事考虑不全面······”
“是。”杭离应道,接着扬声唤道,“小五,带证人!”
······
杭离说的没错,此事以后,他不但有一片安身之地,并且是,好大、好洁净的一片安身之地!
杜嫣咬着饼子摇点头,道:“我娘走得早,几月份也忘了,姐姐说,该是初夏的时候。”
“不全面?”老王爷一声暴喝,瞪眼怒道,“不全面他能昭雪!不全面他能鼓励起那群刁民!不全面他敢跟安国公府对着干!”
老监工说完看向杜嫣,头上的皱纹一深,“你这伢子,神采如何白的跟鬼似的?”
江申仲暗中剜他一眼,心道,好你个滑头的长季子,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你是豪门不敢出头,我江家腰杆子就硬了?自南派三皇子夺嫡失利,朝廷就成了北派的天下,别说是江家,就是方家也都夹着尾巴做人,更不必说被架空回故乡的苏家了。岭南虽说是南派,却几近自成一国,根底远非他们这些世家可比。哪个也不是他开罪的起的,弄不好卷出来了,说不定还会拖累全族······
杜嫣舔舔发白干裂的嘴唇,舌尖有被翘起的干皮划拉过的感受。杜嫣悄悄动了动嘴唇,牙齿一扣,把干皮一扯,又“噗”地一下吐掉。难受的想死······她第二十六遍在心底念叨过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