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已到了圈禁的院子里,这院子四周高墙,除了福王府外押侧重兵以外,这院子外头又围了一圈的兵卒,看押非常周到,文如华道:“常日里这院子门都锁着的,吃食从门上的门洞里递出来,前儿柯院使来的时候开过一次门,今儿上元,公公如果另有别的差使,我们命人送出来便好了。”
福王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脸,眯了眼睛仿佛在回想甚么,灯光下看,长眉一向延长入鬓,睫毛纤长,仿佛模糊还是当年阿谁风骚尽情的人儿,双林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在山洞里的惊鸿一瞥来,只听福王笑道:“那一回楚昀那蠢货借了娘舅的园子宴客,那一天俄然下了大雨,你和楚昭,看到了我和瑞王吧?”
双林沉默,没回话,楚旼却自顾自说道:“我不过只是求个速死罢了,只是在这里生不得死不能,身边的侍妾内侍们早就得了号令,一旦我有个不测,他们是一概殉葬的,以是一向防得甚紧,前儿病得沉重,还觉得要能摆脱了,没想到陛下皇恩浩大,又派了人来给我医治,一日三顿药的喂下去,竟然又让我活了过来。”
双林回礼道:“有劳大人体贴,已好多了,今儿是奉了陛下口谕,给庶人楚旼赐食元宵,劳烦文大人了。”
楚旼短促笑了声道:“傅公公,这些哄人骗己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死的来由也很简朴,不怕公公笑话……我在这里活着一日,外头那人只怕就不会断念一日,我一想到他在外头不晓得是如何煎熬,那样一个高傲的人,也不知如何才求得公公出面,只是楚旼此生已完了,还是早些了断,长痛不如短痛,那人死了心,毕竟有儿子在,渐渐着等时候畴昔,想必总能缓过来,再找一个可心的人……他本来也不是这条道儿上的,被我死皮赖脸地磨着赖着把他哄了过来,当时只想着人生对劲须尽欢,哪怕能得了他一天也是好的,真的到了这了断的一天,我悔怨死了,早晓得就不该去招惹他,我喜好他喜好到了骨头里,一点都不想他再为了我做甚么了,公公如果再赶上瑞王,和他说,我和他此生缘已了,愿结一段来世缘。”
双林走出福王府的时候,耳边仿佛还反响着楚旼的话:“傅公公,楚旼死志已决,如果傅公公念着当年那一点点情分,能给我个痛快也好,如果不能,也不过再熬些光阴罢了。”肩舆外头已是花花绿绿的华灯初上,怔怔想起当年本身失明求死的那段日子来,不过当时本身是为了不肯屈辱活着,此人却竟然是为了让外头那人断念才一心求死,倒像个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