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驾客气,尊驾并非陆家人,实在不必言谢。”
他又跟她细细说了推掉顺昌伯府婚事的主张。陆听溪心道,他约莫真跟泰兴公主母女有甚么不共戴天之仇。
她再是气恼, 也只能憋着。
泰兴公主挤笑:“恰是此理。”
陆听溪被他迫着,后背一下子抵到了石壁上:“白薇说想早些归家,我不好总拖着人家,想着迟早都一样,便提早了。”她的视野被他挡了个严实,试了几次,搡他不动,“早与晚有甚辨别?事情不是办好了吗?”
陆听溪瞬时了然,嘴角紧抿。
男人眼眸灼烫,仿似火炽釜沸,陆听溪甫一触上他的目光就被燎了一下,一时竟觉面前此人热不成近。
泰兴公主这才想起陆家五女人尚在锦屏前面,当下请了出来,殷殷看她,盼能作速息事宁人。
“我早些年技法稚嫩,画得不太好……要不我给你寻些珍稀兰种?”少女略心虚,谢思言家中堆金积玉,她能寻到的兰种,他必是早就见过的。
枕头风之于男人的打紧,陆听溪畴前也有所耳闻,但这话从谢思言口中说出,就仿佛格外令人佩服。
杨顺站得远,却也能听得些一二对话。贰心道世子那里是被问住,不过是舍不得让陆女人受累涉险。世子派给陆女人的都是轻省差事,且这回纵早知那帮贼人手里拿的是伤不了人的假火器,世子还是再三叮咛耳目务必看顾好陆女人。
沈惟钦徐行转过照壁,淡声叮咛:“出廓玉璧之事查着了便速来报与我晓得。”
谢思言道:“公主问我做甚,问问当事者才是要紧。”
她蓦地想起他好似跟她说过,今后不必跟他伸谢。可他这回确切帮了忙,在人前总还是要全面礼数的。
谢思言总觉沈惟钦的目光时不时寻机往陆听溪身上黏,不欲多留,回身拜别。
“她无需插手,”谢思言道,“你不要小瞧了女人的枕边风。”
很久, 泰兴公主竭力平复,亲身上前,强笑着说今次不过曲解一场, 让谢思言切莫说出去。
“去,天然要去,”泰兴公主蓦地转头,阴恻恻盯着高瑜,“沈惟钦之事就此作罢,京师繁华公子各处,你嫁谁不好!”
“世子此番也是为我解了围。何况,世子亦非陆家人,本日还是仗义执言,何必在乎那些细枝末节?”
谢思言微低头,对上一双蕴了涓涓春水的眼眸。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面前少女身上。
有一瞬,他似觉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阿谁傍晚。
陆听溪懵住,她怎不记得她说过这话?
高瑜垂首,并不该声。
他竟想拽起她一双柔荑细心端量。
“所谓‘敬天法祖, 无二道也’, 太-祖最重者, 唯‘敬天法祖’耳。《礼记》有云, ‘祖述尧舜, 宪章文武’。公主本日作为,莫非是鄙视太-祖遗训, 欲乱朝纲?”
少顷,厉枭来禀:“小爷,小的方才令人盯着魏国公世子,但还没寻见机会检察车内幕形,就见陆家五女人乘了丁家女眷的马车来了公主府。”
他瞧见沈惟钦望陆听溪的眼神,暴戾之气几压不住。
“我马上去信, 让顺天府衙门那边还是办事, 决计不会误事。”
她算算日子,问:“你为何说祖父再大半月就能回京?”
她到公主府的时候比谢思言先前交代的要早了一些。
谢思言不答反问:“你说,是否会有人不想让老爷子返来?”
陆听溪只是道:“我不过一个小辈,也拿不得主张,本日只是路过,顺道出去只想问个究竟,公主既已决意来舍间一叙,有何话与祖母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