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对峙,范贵妃神采有点泛青,范香更觉难堪,对着帮手讨情的命妇和一脸乖顺等她主动开恩的令容,心中气闷。
……
令容这还是头一回见着入宫后的范香,眉梢挑起,妆容颇厚,虽是素服,却仍有骄贵倨傲之态,跟畴前做女人时截然分歧。
见韩蛰充耳未闻,脂粉之上面色乌青,双手紧握在袖中。
“唔――”令容顿了下,才不信能那么巧,“如何又没去找?太子就在我和母亲前面,不信夫君没看到。”
宫人将太子交在她手里,恭敬退了出去。
――自甄皇后殡天后,永昌帝便按甄皇后的意义, 将太子送到了章斐跟前。章斐当然恨永昌帝,倒是没迁怒孩子,迟早照看伴随,太子对她已不陌生了。
范贵妃挑衅不成反被忽视,神采青红交集,突然回身道:“韩蛰!”
令容取了团扇,玉骨触手微凉,缓缓扇着。
周遭仍有很多命妇宫嫔来往,闻声这一声,齐齐立足。
“哄人。”她小声嘀咕。
这般身材还得按端方施礼,明显是范香成心挑衅,料定令容不敢行蹲身膜拜的大礼,要在众目睽睽下告饶告罪,她好借机斥责几句,摆个架子。
泪水毫无征象地落下来,从腮边滚落,渗入衣衫。
杨氏并不想经常入宫平白惹费事,但瞧着那不幸的孩子,毕竟狠不下心肠,沉吟半晌,才道:“命妇经常入宫,不太合端方。后宫的事,臣妇也不敢插手。太子既已有了少师少傅,不如就请皇上降旨,太子移居东宫。章大人再挑个靠得住的太子詹事保举给皇上,能妥当写。”
令容唇角动了动,觑着韩蛰,声音颇低,“夫君这两天繁忙,竟然没去锦衣司吗?还觉得皇后的丧事,夫君懒很多去露面。”
她脸上郁郁寡欢,涓滴不见身为皇妃的高兴,可见入宫并非她心甘甘心。令容不知秘闻,也没敢多说,同杨氏换个色彩,瞧着外头人来人往,已有人连续回府,便也起家告别。
无辜懵懂的孩童,最易勾起柔嫩心肠。
“好了,是担忧你,在外盯着。”
夏季里衣衫薄弱,令容孕肚挺着,因双腿苗条,隆起的小腹便格外显眼。在场多是生养过的,晓得十月怀胎的辛苦,那样重的身子,别说跪地拜见了,就是坐立起家之间都得旁人搀扶一把,稍有不慎,没准就能伤到金尊玉贵娇养出的身子。
贵妃的品级仅次于皇后,哪怕是范香这个嫔位,也比令容三品诰命的位置高些。令容看得开,声音也是端方恭敬的,却没开口告罪求开恩,只将手里的绣帕递给中间特地带出去的飞凤,为显持重,还特地理了理衣裳,摆出一副要行大礼的架式。
外头仍有诵经声和模糊的哭声,这殿里却颇温馨。
章斐倒是没想到这个,茅塞顿开,点头道:“多谢夫人。”
“韩少夫人?”范贵妃端倪微挑,面带不悦。中间范香在宫里待得久了,将姐姐的骄贵做派学得实足,加上畴前跟韩瑶不对于,现在成了天子的女人,可贵能使威风,冷嗤一声,道:“少夫人那也叫拜见?进宫前没学过礼数吗?”
小太子依偎在她怀里,畴前胆小懵懂的孩子,突然添了畏缩羞怯,半边脸仍埋在章斐怀里,只将眼角余光瞥过来,怯怯的。
韩蛰喉中低笑,被令容又咬又舔,有点撑不住,抬起她秀颔,低头封住猖獗的唇舌。
令容对着那双倨傲的眼睛,微浅笑了笑。
皇宫外,令容被扶着坐进马车后,杨氏自去她的车上,韩蛰躬身钻入车厢。
算来算去,这深宫当中,她能乞助的仿佛也只杨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