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赖上她了。
……
韩镜盘膝坐在温馨处,闭上眼睛,衰老的脸上垂垂浮起怠倦,脑海里却垂垂浮起昔日的景象,有结发后伴随了一辈子的嫡妻,也有他捧在掌心,却未能分神悉心教诲的外孙女。
韩蛰点头,添了杯热茶给他。
全部后晌令容都没能出门,因昨晚韩蛰暴躁间将衣裳撕坏,便只穿寝衣在屋里呆着安息,请人去外头裁缝铺买了几件衣裳,负气之下,当然没再给韩蛰做夜宵。
韩蛰安然伸臂接了,就势往床榻躺下去,两只手臂圈住令容,“力量太小,很多吃点。”
呼吸渐而短促,韩蛰双臂愈收愈紧,身子紧绷,在令容尾指偶然间扫过喉结时,喉中猛地一声哭泣,卷着令容翻身,转眼便将她压着。
韩蛰这一日几近都在厅中议事, 连风都没吹多少,因坐得累了,朝着床榻便躺下去。
顶撞、欺瞒、争论,是因韩蛰想争得他对令容的认同,内心仍恭敬他的态度。
韩镜俄然笑了下,有些衰老的疲态。
令容内心暗自翻个白眼,畴昔将他手握住,“好吧。谁叫夫君为国劳累,我却百无一用呢。”试着拉了下,韩蛰手臂灌了铁似的,沉得很,她又拽了拽,那位稳如泰山,还是纹丝不动。
“夫君用心的!”令容伸手,轻捶他胸膛。
“如许就好。杨裕那十年,总算没白搭。”
“嗯,我出宫时也遇见了柴隆。不过,传闻甄嗣宗借着探视太子的名头,迩来面圣的次数颇多。”
中间鱼姑亦笑道:“这也不能全怪少夫人。我记得当年夫人生完孩子,那半年心机都系在孩子身上,做事偶尔丢三落四,过了大半年才好些。少夫人挂念着孩子,心神不能专注,偶尔疏漏也是有的。”
该欢畅的,不是吗?
“小娘舅在河阳辛苦,幸亏收伏了民气,这回调兵遣将,帮了很大的忙。”
韩蛰唇边笑意更深,身子悬着,瞧她鼓着腮帮子那敬爱模样,趁令容换力量的间隙,蓦地扣紧了她,将手臂往回一收。
毕竟这些年苦心孤诣,他所求的是能号令天下的君王,而非被掣肘的傀儡。
管事应了,叫人去安排,韩镜却孤身走出,往太夫人畴前住的庆远堂去。
夏季里万物冷落,藏晖斋也添了冷僻。
昭儿神采奕奕,穿戴暖热绵软的冬衣,趴在桌案上玩两只小手,也不知是否听了出来。
书房里温馨得很,韩镜搁下茶杯,收回极轻微的动静。
十一月下旬,范通部下几位刺头的将领或是归降朝廷,或是被斩杀,悉数循分下来,剩下几股散兵游勇,靠河东归降的军队便能安定。
回到银光院时,已是暮色四合,院里各处都换了夏季的门帘窗帘,姜姑带着小丫环在廊下点灯笼,紧闭的窗扇里,却仿佛能听到昭儿的笑声。
这明显是欣喜打圆场的话了,令容知她美意,顺道请教些带孩子的事。
“倒是傅家的事――”韩镜话锋一转,提起令容来,“金州的动静我也闻声了,那一家子除了傅益,没个成器的。窝藏逆犯这类事都做得出来,留着只会添乱,筹算如何措置?”
“前两日确切繁忙, 分不出人手, 现在好多了。”
将韩蛰推上皇位的心愿达成,他最看重的人却早已阴阳相隔。
今后,还要看着傅氏东风对劲,剩他垂垂暮年,在这里凭吊妻女吗?
韩蛰内心挂念昭儿,便没再逗留,请韩镜保重身材,起家走了。出门遇见管事,叫他多请两位太医过来,平常留意照顾,好让韩镜早些病愈。
……
现在昭儿还在昼寝,小小的手攥成了拳头,藏在软白的袖中。头发才剃过,只长出点黑茬,睫毛倒是浓长,盖着标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