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门时,夜色.来临,离祭祖只差两炷香了。
平常韩砚也甚少在府里露面,今晚可贵世人聚齐,又是除夕团聚,便寻个宽广圆桌围坐,男女各占一边,灯烛高照,满桌好菜,图个热烈。
令容内心微觉难堪,干脆横了心,厚着脸皮借机打量,公然韩瑶说得没错。
韩镜点头,“如此甚好。彭刚已押回都城了?”
“我晓得了。”令容不双唇微嘟,只低声道:“不过我方才崴了脚,这会儿夜深,郎中一定肯来,夫君那儿有治跌打毁伤的药吗?我叫枇杷去取些来抹,不打搅夫君闲事。”
……
韩蛰派人去请了府里常用的郎中,自去洗了风尘,待郎中到了,将伤口重新包扎。
确切不像仓促赶路、浑身风尘的旅人。
谁知出了暖厅,外头却飘着雪渣子,在地上薄薄铺了一层。
韩镜舒了口气,瞧着案旁的盘螭铜鼎,对劲而笑。
令容轻笑,“目光如炬!”
“一定。他会用二舅帮手裴泰、管束彭刚,应是信赖的。只不过事关严峻,才会多此一举,倒也免了二舅的口舌,两边的话印证,裴烈更轻易听信二舅,交出彭刚。”
令容酒意微醺,脑筋含混,转头瞧他,面露茫然。
……
不过半晌,公然见令容说完了话,又悄悄往这边窥过来。
韩蛰知她曲解了,又不欲旁人晓得他受伤的事,只道:“我另有点事需去书房,听话。”
这个年,他总算能过得舒心些了。
令容大惊,下认识躲开目光,内心咚咚直跳。想了想,又感觉这行动未免做贼心虚,只好瞧归去,就见韩蛰仍望着这边,似笑非笑。
因韩镜早已得了韩蛰回京的动静,此时正带了韩墨等在书房,各自面带忧愁。
这是何意?
“带回都城关进了锦衣司狱中,樊衡亲身盯着,等过了初五就严审。”韩蛰喝茶润喉,“看那日景象,裴烈早就顾忌彭刚功绩太重,成心除了彭刚,只怕擅自脱手难以服众,也难保不会肇事。这回孙儿畴昔,倒给了他最好的由头。”
“崴了脚?”
韩蛰自知其意,起家报命。
“是我迟误了,领罪认罚。”韩蛰脸上有些许笑意,自将茶饮尽。
韩墨本来安了心,闻言又道:“他仍在狐疑你二舅?”
算来也只数日不见,现在美人坐在灯下,盛装丽服,比平常更添神韵。
他平常多穿墨色衣裳,冷着张脸,对谁都爱答不睬的,一眼瞧畴昔老气横秋。今晚他换了稍浅淡的檀色锦衣,胡茬剃得干清干净,灯烛下神情清冷,就连双眉都比平常有豪气。
河阳的兵患得以消弭,别处节度使也会有所顾忌,朝堂临时安宁,杨裕又平白夺来些军权――算是一举两得!
世人坐了会儿,到得时候便去祭祖。
“祖父、父亲都可放心,这一趟比料想的顺利。”韩蛰先给个放心丸,“二舅在河阳十年,很得裴烈信赖,这回裴烈写表文为裴泰求节度使的位子,便是听了他的劝说。孙儿到了河阳,裴烈也派二舅来做说客,只是他狐疑重,仍暗中派人在外偷听。”
韩蛰边幅生得很好,表面结实,双眼通俗,剑眉英挺。许是经常习武强身、精气充盈的原因,头产生得极好,整整齐齐拿乌金冠束在头顶,格外精力。
谁知才及十三岁的身子毕竟荏弱,哪怕是缓着渐渐喝,垂垂也觉上头,没敢再多喝。
她明显在偷着看他,却在他瞧畴昔的一瞬敏捷挪开目光,状若无事地跟韩瑶说话。少女她年纪尚小,容颜娇丽,满头青丝盘了发髻,耳畔红珠闲逛,衬得脖颈如玉,苗条曼妙。只是她神态虽安闲,搭在膝头的手却微微攥着――很明显,是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