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筹算分开都城。”
慈恩寺就在城内,离相府不算太远,进香出来,时候尚早。
那晚的事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相安无事。
哪怕隔了数日, 现在想起铁箭扫过鼻尖时的冷风, 仍旧令民气惊胆战。
因画作代价不低,伴计不敢做主,忙去请掌柜的。
怜悯他的无知,讽刺他的天真。
当晚韩蛰公然搬了返来,不过他因伤休沐在家,时候余裕,迟早都有郎中来换药,倒也不必令容脱手,省了很多事情。
她自月朔跪过祠堂后便格外循分,不止整日闭门,说话做事也都谨慎了很多。
畴前父亲教诲他的很多事理轰然崩塌,他需找个平静之地,好好想想。
得空的时候,趁着春光恰好,她便跟韩瑶和杨氏出去踏青赏春。都城外也有好山好水,散心之余采些花瓣返来,恰好做糕点酿酒。
“还行。”
三年一次的春闱将各地出挑的读书人都聚在了都城,笔墨轩里的买卖也比平常红火了很多。
也许是枕边多了小我,自打韩蛰搬返来,令容倒很少做恶梦了。偶尔被那晚血溅河面的可怖场景吓醒,瞧见中间有韩蛰,也不是太惊骇。有一晚睡不结壮,昏黄中发觉他的手伸进被里握住她,乃至还感觉有些放心。
韩蛰不答,往桌边去喝茶,瞧见那幅画的落款时,茶杯顿住。
说罢,将那画轴拿丝带悄悄系上,装入锦盒中,双手递向令容。
韩蛰对她虽不似畴前冷酷,却还是那副沉闷之态,养伤之余多是翻书,兵法韬略、文史文籍乃至傍门杂学都有浏览,或者就是拧眉深思,手指轻扣桌面,不知在运营甚么。
“可我是至心想送。”高修远手执画轴,渐渐卷起,“当初我去金州,便是为了寻访这瀑布,后来往别处玩耍,才会与令堂兄争论。机遇刚巧,少夫人救了我,却反是以惹上费事,高某心中惭愧。这幅画既投了少夫人的眼缘,高某至心赠送,还请少夫人别嫌弃。”
“但是……”令容顿了一下,“公子孤身在都城,生存不易。何况无功受禄,有些不当。”
……
“公子高才,叫人佩服。”令容瞧着底下的细签,“这幅画若只卖四十两,可惜了。”
令容既然来了,便筹算挑两幅给傅锦元送畴昔,先挑了一幅怪石,技艺虽不出彩,胜在画得风趣,偶尔拿来看看,也不失兴趣。再往里走,目光便被一泓瀑布攫住了。
“倒也没有。”
韩蛰唇角勾了勾,收回目光, 起家将那卷书搁回架上, 随口问道:“那天早晨可曾遭到惊吓?”
韩蛰很自发地站在桌边,任由令容帮他宽衣,扫见那幅画,随口问道:“去买画了?”
杨氏允了,叫宋姑她们好生照顾着。
给长辈尽孝的事,杨氏无可推委,便也点头,“如许也好,我们各自都抄些,转头留一份在小佛堂,另一份送去慈恩寺,给阖府高低的人都求些福分。”
“伯父美意,侄儿心领。只是侄儿心有迷惑,怕是要多游历才气解开。”
刘氏点头赞成,“这主张倒不错。”
“都城这处所……”高修远自嘲了下,只含混道:“分开都城再往别处游历,胸中有了山川丘壑才好下笔,于我也有好处。今后山高水长,不知可否再见,高某愧对少夫人,这幅画既然能入少夫人的眼,怎好以银钱度量?”
高修远一笑,躬身告别,走至街上,瞧着这座巍峨皇城,神情略微茫然。
春光渐浓,院里的碧桃开得灿若云霞,就连红耳朵都活泼了起来。
这场景似曾了解,她站着瞧了半晌,才想起金州城外四十里的深山里似有瀑布与之类似,她前年还被傅锦元带去玩耍过。这画上的虽非全然类似,但峭壁危瀑,山石老松,却垂垂与影象堆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