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非万分确信,毕竟娘舅刺探出内幕时已事过境迁,全凭零散的动静拼集,保不准会有讹夺,是以没敢立即跟爹娘提起,先找最肯听她话的哥哥。
永昌帝向来宠嬖她,闻言点头称是。
这少年姓高名修远,是嘉州龙游县令高世南的独子,因父亲接受委曲被放逐,在嘉州府衙难以伸冤,故带了家中仅剩的银钱,孤身上京,想在天子脚下为父亲洗刷委曲。到了都城,凭着一腔孤愤,往京兆衙门状告甄皇后的父亲宁国公仗势欺人、构陷忠良。
他的脸上是惯常的淡然,出口的话却叫永昌帝不自发地松了口气——倘若韩家祖孙当场拒婚,不识汲引,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令容影象里的傅益还是乌黑肥胖的模样,因石场退役辛苦,那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脸上常带疲色。本来漂亮的脸在风霜腐蚀下变得粗糙,因凶信接踵,眉间乃至早早就有了皱纹,瞧着能比同龄人老好几岁。
过后,田保却派人前去金州查探真相。他居于高位,手握禁军,能跟宰相分庭抗礼,得天子信重,自有通天手眼,次日动静便报到跟前,说是靖宁伯府的公子仗势欺人,关押了高修远。
永昌帝甚是欢乐,瞧见尚书令韩镜就在跟前,不免夸他教子有方。
“是真是假,问出来一瞧不就晓得了!”令容笑容嫣然。
田保瞧见了,当即笑眯眯隧道:“皇被骗真要犒赏韩相,何不给锦衣司使找一门好婚事?韩大人年已二十,才气出众,为了给皇上分忧,连婚姻大事都担搁了。微臣听闻靖宁伯有一孙女,面貌出众,天姿国色,如果皇上赐婚成全,恰是郎才女貌。”
少年沉默不语,瞧了傅益一眼,拔腿就往外走。
靖宁伯府虽有爵位,也有官职,但跟天子宠任的田保比起来,还是弱势。这事是堂哥做得不隧道,她先前不敢确信,现在既已查实,就好办多了,遂问道:“或者请公子移驾鄙府,叫我堂兄亲身赔罪报歉?”
傅盛将人藏在了这里。
京兆尹哪敢接?当即乱棍赶了出去。
十六岁的少年郎锦衣玉带,端倪英挺,大步走来时意气风发。
“这倒不难。只是……此事切当吗?”
令容哪敢放他归去跟田保告状,忙揪住他的衣袖,“公子请留步。”
“不想看到那人。”少年的声音如泉石清冽,眼底却有嫌恶。他想甩开令容的手,瞧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狠不下心,且她身材儿又袅婷娇气,仿佛一用力就能碰倒了。欺负人的并不是她,少年也没筹算迁怒,僵了僵,语气和缓了些,“放我走。”
现在,韩蛰矗立的身影站在跟前,如渊渟岳峙。
“当然,但……”令容仍揪着他衣袖。
田保得知,脸便沉了下来。
韩镜居于相位多年,岂不知靖宁伯府的秘闻?
令容欢乐,唤了声“哥哥”,一道进屋给傅锦元和宋氏问安罢,一家子乘车出府。
她说得语声柔嫩,眼眸带笑,又尽是歉意,那少年将她盯了半晌,别开目光。
屋子里头灰尘遍及,结了很多蛛网,门扇推开时风卷出来,有淡淡的灰尘味扑鼻。
正自暗恨,可巧部属来报,说抓进锦衣司的两个暗桩被韩蛰酷刑逼供,被活活打死在狱中,田保嘲笑一声,计上心头。
过了数日,十七岁的永昌帝李政心血来潮,在北苑摆驾射猎,邀了众王公大臣同游。
两人一唱一和,将永昌帝架在了中间。
卖力看管的仆人才被傅益怒斥了一顿,这会儿分外乖觉,半个字都没敢多说,恭恭敬敬地开门请兄妹俩出来。
这便是不会迁怒的意义了,令容总算放宽解,满面歉然地松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