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忧神采一黯,悄悄靠在她身侧,“外祖母会安康起来的,不能丢下解忧一小我。”
令容见他终究脱困,心中大喜,她的身后,韩瑶倒是神采骤变。
太夫人只是点头。提起赵氏,内心边憋了满满的气。她连着病了整年,成日闷在庆远堂,精力日渐衰弱,比起畴前,行事也更差了,全不及畴前全面复苏。
她内心突的一跳,“是走水了?”
自从被送去道观,整整四个月, 唐解忧每日按着道观的作息夙起晚睡, 要听观中道长讲道,还得按日子抄好经籍, 以被韩镜查问。因韩镜事忙,记不住这些小事, 每隔五日, 都是杨氏拍人来取。
“像你的红耳朵。”韩蛰一眼认出,“那只呢?”
杨氏身边的人能有几个好缠的?
“说是遇袭时为救你娘舅死的,可平白无端,谁会攻击你娘舅?他身边侍从都是死的,要她一个姨娘去救?你娘舅对姨娘有芥蒂,平常不闻不问,若不是杨氏从中作怪,哪会带她同业,戳杨氏的眼?”
倘若真如太夫人猜想的,那韩征岂不是被骗了很多年?
此处离辉明楼已不远,韩蛰瞧着四周并无非常,便立足道:“你先畴昔,我稍后就来。”遂召飞鸾飞凤近前,让她们先护送令容归去。
太夫人握着她手,满心都是不舍,“再过阵子,我就跟你外祖父提,接你返来。”
……
令容颠末一处摊贩,宽广的门面挂了四排灯笼,上头两排是仿造的宫灯,上头绘画二十四骨气。底下一排是十二生肖,最底下一排又是十二种生肖以外的风趣植物,底下各自垂着珠络,系着灯笼对应的薄瓷植物,捏得惟妙惟肖。
声音虽低,唐解忧却闻声了。
进辉明楼后才跟杨氏解释清楚委曲,坐立不安,就见门帘动处,韩蛰走了出去。
那人身量苗条,浑身裹在玄色大氅里,走路时脚步踏实,微微踉跄。
夜风寒凉,她两颊被吹得冰冷,内心却仍突突直跳。
“舅母对二表哥很好的。”她接了一句。
“我是怕等不到你出阁……”
唐解忧也轻柔的笑,倒了热茶,贴在太夫人中间喂她。
比起畴前在相府的锦衣玉食,这四个月清茶淡饭, 的确度日如年。
太夫人微诧,瞧着她神采,垂垂体味过来,叹了口气。
这回明知唐解忧是她的心头肉,也紧追不舍,赶尽扑灭。
“你舅母也真是心狠……”太夫人皱眉,语气不满。
太夫人喝了两口,又有点悔怨方才的脱口而出,只叮咛道:“这只是猜想,说给你听,只是叫你留意,凡事防备。倘若外祖母这身子撑不住,今后留你独安闲这府里,更要不时留意。”
都城的灯会聚集四海精华,即便南边有冯璋变民反叛,花灯会仍旧热烈灿艳。
唐解忧点头, “早就晓得了。当时是我胡涂,鬼迷心窍, 在外祖母跟前扯谎, 更是千万不该。是解忧不懂事, 孤负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的好。若不是这回惩罚, 解忧恐怕仍执迷不悟, 越做越错。回到观里, 解忧会循分守己, 悔过改过,也请外祖母保重身材,等解忧返来,仍画花鸟给你看,操琴给你听。”
等上两年,待韩镜转了情意,挑门当户对的,也不委曲她。
太夫人越想越不是滋味,旧事在心头翻滚,嘲笑两声,自言自语似的,“你舅母那民气机深沉,也狠,算起来这也不算甚么,更狠的也做过呢。不幸赵氏死得委曲,征儿还蒙在鼓里。”
唐解忧瞧着那双浑浊的眼睛,内心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