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低头不语了,正要阖门,赵洛寒却抵住门,定定看着她。月色刚好,云水如注,银盘辉映,面若春花。他蓦地想到,彼时于赶尸队中,触她鼻息,误觉得她已死,一时竟是前所未有之无助。想他混迹江湖数十载,生杀予夺,大起大落,竟无一阵仗比得过那一次。如果她当真死在本身面前,他亦不知应如何自处。开初或因霍行云之故,怜其孤苦,加以照顾,不想现在却难以脱身,抑或无处放心。又念及本身元气大伤,怕今后没法护她全面,不免神毁心伤。
冷飞雪叹了口气:“温大哥、沈姐姐他们之前说了我还不信,现在我也感觉……感觉苏天璇喜好你。”
“这类事情,可说不好。”他笑了笑,转头瞥见那苏天璇单独坐在屋顶观月。
赵洛寒四周看了看:“你倒好,没心没肺,睡那么死,苏天璇可就在隔壁等着割你的舌头。”
那吕玉衡冷冷道:“小冷女人,你我既各自有了居住之地,也算六合造化,之前的事便不要再提。”
明显是生杀场上不共戴天的仇敌,现在却波澜不惊。
苏天璇本因偶遇赵洛寒,心机萌动,展转难眠,现在却见他从别个女子房中出来,不由生了知名火气,只道:“扰了赵大轩主幽会的雅兴,实在抱愧。”
“飞雪……”赵洛寒如有所思,忽又责备道,“也不见长进,好端端的学狗。”
她被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跳加快,过了半晌才道:“那女人便放她一马。”
她不再多问,只兀自笑起来。
赵洛寒皱眉轻叹:“归并……那是你们的事了。”
“你内心只要那小我?”苏天璇嗔道。
那女子摘下帷帽,竟比方才那肥大女人更加清丽动听,眼波如秋水映月,红唇似朱砂一点,举手投足间竟似有丝仙气。她冲赵洛寒笑道:“别来无恙。”又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冷飞雪,又道:“对小冷女人的偏疼还是一如既往,不加粉饰啊。”
“我那里不长进了?今儿但是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了,”她无不对劲道,“要不是我护着那白叟家,他可不就受恶人欺负了?”
“幽会?”他笑道,“和谁?你么?”
她道:“你对冷飞雪好,是因同门之谊,若你我成了同门,想必你也会那般待我。我倒但愿我们两派能归并了,当时我还能够喊你一声‘赵师兄’。师兄师妹,真真不错。”
赵洛寒原想,当日本身捅了苏天璇一刀,砍下陈天玑一臂,又逼得这二人与吕玉衡坠下绝壁,现在三人活得好端端的,想需求来寻仇,本身此时元气大损,不敢包管能应对三人之合力。现在听她一言,反倒落个轻松。
世人见再无热烈可看,便一一散去。赵洛寒瞪了一眼冷飞雪,警告她今后少管闲事。冷飞雪忙赔笑道:“轩主,我没银子了,今后得跟紧你和阿箩姐姐了。”
“她不是说临时放下恩仇吗,”冷飞雪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轩主你也不睡。”
“可看清楚了,这里没有你的‘晶儿姐姐’,只要‘玉真教’的吕玉衡。”苏天璇指着晶儿道。
话说赵洛寒三人要了三间客房住下,苏天璇一行亦在此家堆栈打尖。是夜,冷飞雪裹着被子正睡得香,忽听有拍门声,内心迷惑会是谁。拖拖沓拉半天,她才披上衣服开门,倒是赵洛寒。
本来那晶儿恰是“玉真教”弟子吕玉衡,她自与冷飞雪分开后,一人孤身流浪,温饱交煎时偶遇苏天璇。苏见她灵巧可儿,便将其引入“玉真教”,成了灵噩道人的入室弟子。谁亦曾推测,时隔多年,冷飞雪与她二人相逢竟已各为其主,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