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谢修雨也站在门外,手里打着一把铁骨纸伞,伞面梅花点点,素雅干净。冷飞雪抬眼看他,莫名酸楚。
“女人请进屋歇息。”一死士冷言劝道。世人都晓得,明日此女将成为“千愁谷”的少谷主夫人,不敢冒昧开罪,也不敢违逆主上之令。
谢修雨拉住母亲,劝道:“母亲请息怒,殳儿自有设法。”又对冷飞雪道:“小冷你且将‘月澜皂绢甲’交我保管,引得那‘人皮画匠’前来,我自是有信心让他进得来出不去。你与家父家母临时出谷一避,且等我好动静。”
冷飞雪扭过甚去,冷静看了半晌雪。忽见天上飘下一张纸片,好生讶异,顺手捡起一看,上书:“悉闻谢小公子偶得神甲‘月澜皂绢’,月华冰魄,古来有之,余不堪神驰,不日即来取其入画,望不吝赐之。画痴敬上。”
谢修雨兀自跪下道:“父亲母亲,殳儿不孝。”
谢修雨冰冷的声音让冷飞雪如置冰窖。她觉得粉饰得够好了,却仍然被看破。看来,论心机城府,本身公然不是块好质料。
“哲秋你何必小题大做,一个盗贼罢了,偌大个‘光荣堂’还擒他不得?就怕他不敢来!”细封氏一边劝丈夫息怒,一边转而迁怒冷飞雪,“都是你这不祥之人,害我儿至如此地步。”一时气急,挥掌便要扇她耳光。
“逼婚也是你们党项人的做派?”听她发完厥词,冷飞雪调侃道。
冷飞雪有点发怵,本身是否真的错了。现在谢修雨冒死脱手互助了,可她又怎能依诺嫁他?赵洛寒曾承诺此生将三媒六聘娶她过门,他虽食言,她却不能。想到此处,她咬着嘴唇,眼泪簌簌掉落。
一番忖思,冷飞雪决定将“月澜皂绢甲”暂交谢修雨,没藏哲秋连夜调集部属议事,加强防备以御敌。
“小冷。”他并未遣退摆布,只是淡淡叫了她一声。
“小冷女人对赵轩主可算有情有义,不吝出售色相为其复仇。”谢修雨嘲笑一声,“本公子的确钟情于你,可那又如何?我的豪情岂能成为你的筹马?我劝你循分守分,乖乖等着七日以后与本公子结婚。在你们宋土,我顾忌这个,顾忌阿谁,可在这大夏国,本公子就是铁律国法。”
她躺在床上不竭深思,另有七日便要嫁给那伪君子,在此之前,是否有能够逃离此处。如果硬闯,凭她的工夫绝无能够。独一可行的只要操纵“易容术”易容成谷中人乘机出谷。可惜她身边除了一袋金银,并无制作面具的质料。不过,硬要汇集,可杀牲口,取其皮风干,再于树木之上取胶脂,拼拼集凑或可应急,只是筹办起来,仍需光阴。
蓦地,她脑中闪过一计。
结婚前夕,“千愁谷”飘起了雪。冷飞雪从那细封氏口中得知,谷底日夜气象相去甚远,此时下雪也并不为奇。她披起冬衣,推开门,悄悄旁观那场漫天大雪。
“父亲母亲,儿子曾做过一件让先人蒙羞之事,此番欲将功赎罪,以博美人一笑。恳请你们带小冷临时离谷罢,待事情告终后再返来。”谢修雨道。
“好狠心的小冷。”他刹时笑得如花般光辉,眉眼里倒是寒凉,“连句软话也不肯说,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我又怎生舍得放你走?”
“不会,”他幽幽道,“或许会杀了你,而后将你的名字写入我没藏氏的族谱,在你的碑本上刻‘爱妻冷飞雪’。或许舍不得杀你,但会想尽统统体例,用尽统统手腕将你留在我身边。你们宋人说,真正的爱,是成全,是得不到便罢休,罢休后还要祝他每日高兴。可我偏不兴那一套,我要的,就该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