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色道:“外头那些不幸人我自是顾不过来,偏这两个是我的故识,既有缘赶上,怎能见死不救?王爷,我也早过了率性混闹的年纪了。”
也不知行了多久,天公却不作美,飘起雨来。雨水打在脸颊上,与泪水稠浊。昏黄中,却听得有人在唤她。她立足,心内浑沌,那里辨得清那边是雨声,那边是脚步声,那边又是人声。
青石路滑,她打了个趔趄,却被一只手臂稳稳扶住。沉默抬首,竟是那完颜宗望。她咧嘴呆呆笑了,一点头,挣开他的手。
冷飞雪一愣,哂笑道:“是么,你却这般喜好我?”
画舫以内,诸人肃但是立。
“那还不笑一个?”完颜宗望叹道,“你自随我进了金营,大要虽灵巧顺服,心中却无一刻高兴罢。任由我如何媚谄你,你还是客气生硬……算了,本王不与你这小女子计算,本王定会等你……”
冷飞雪闻言方豁然,难怪“光荣堂”堂主亲身出动,千里迢迢往宋国来取蔡氏父子的人头。
才说着,完颜宗望便挑帘而入,一见冷飞雪便笑道:“过来瞧瞧,本王得了甚么宝贝。”他大手一挥,小卒便呈上一个紫檀大箱,谨慎翼翼摆在案上,翻开来倒是一箱画轴。冷飞雪心想,定是金人从大宋皇宫搜刮来的名画,虽贵重,却染了血腥。她皱皱眉,并不去碰。
沈傲拱手让道:“恰是。现在蔡京首级已取,还剩下一个蔡攸。我这平生为仇恨而活,眼看大仇得报,却可了无牵挂了!”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冷飞雪却道:“将军说得极是,我也正成心替王爷物色姬妾。喏,你看那两个如何?”她用手肘撞了撞完颜宗望。
她挑了挑眉,冷言道:“那便各凭本领了。”
冷飞雪看了一眼赵洛寒,又看了一眼李笑寒,幽幽道:“后会有期!”语毕亦回身走出画舫,发挥温若传授的“换影术”,跳登陆去。
完颜宗望问完颜宗翰道:“那两位是?”
“跟我走罢,”完颜宗望沉声道,“既有缘再赶上你,此次本王再不会罢休。”
他点头道:“提甚么来生,你好好活着,高兴便是了。当初赵洛寒从我手中带走你,还让我写下一纸休书,本觉得他能令你高兴,不想却……”
“本王只想你在身边,一向伴随本王。”他悄悄握起她的手,柔声道,“你我虽无伉俪之实,你倒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尽力禁止本身的一厢甘心,比疆场御敌惨烈百倍,明里无死无伤,可知我早已溃不成军。”
他兀自笑而不语。
完颜宗望看了一眼冷飞雪,心中欣然。他堂堂大金王爷,纵横疆场合向披靡的大将军,为了戋戋小女子各式哑忍,至今未曾碰她分毫,乃至连姬妾也未曾纳娶。可她心中却想着另一人,雷打不动的想着念着。
“宋人遵孔孟之礼,慕君子之风,”她叹道,“王爷你倒是个真正的君子。”冷静将手抽回,心中道,我真乃天下第一无私之人,为遁藏赵洛寒而藏身此处,岂料对完颜宗望倒是变相折磨。
完颜宗望挑眉,亲身展开一副画轴,画中倒是一把长剑,留白处是徽宗题字:“剑名花间”,附有猩红龙印。冷飞雪惊诧,忽地想起,是了,当初蔡氏父子为讨宋帝欢心,派人画了人间名器,又以“人皮画匠”之名杀人盗器送入宫中,这些画定是他们用以媚谄宋帝的。既然有画,那么定也有神兵了。
她淡淡道:“多谢王爷。”
宋靖康元年、金天会四年十仲春初,宋钦宗向金奉上降表正式投降,徽钦二帝被截留金营。随后,金人又将宋廷后妃、帝姬和宗室女囚于刘家寺,继敛财后开端朋分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