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羽士闻言哈哈一笑,举杯饮了口茶,又道:“实在江湖中原有很多绝妙武功,可惜悉数失传了。比如,‘碧落轩’前任轩主赵洛寒的家传刀法;‘白发修罗’白一忠的‘归隐’刀法。老头子都有幸得见过,那些绝技比起龙不归的‘双圣’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首是宋人柳三变的《望海潮》,小的唱的不好,并未唱出词中意境,还请太子、王爷、王妃包涵。”那歌姬盈盈一笑,卖了个口乖。
“一把大年纪了还吹牛皮!”诸人哄堂大笑。
“哈哈,赵洛寒在任时,倒有很多女侠客慕名而去,争相拜倒在他门下,可惜赵轩主其人生性古怪,平生并未收徒。”老羽士道,“可叹毕生绝学失传,遗憾至极。”
金人扑灭篝火,搭帐篷,吹打器,喝酒狂欢。侍从将新奇猎物洗濯烤制,周遭满盈起诱人肉香。王子和亲兵们对饮吃肉,好不舒畅,完颜宗磐又命歌姬献艺。
冷飞雪见他一脸诚心,倒像至心实意:“那谢过王爷了。”恐怕他悔怨,谢完回身就走。
宗望叹道:“你竟这么讨厌本王?”
“熟谙。”老羽士头也不抬,“长得和他父亲普通姣美,是你们女人家倾慕的工具。只可惜,命太短。”
他奇道:“老头子同你这小娃娃有甚么话好说?”
宗望但笑不语,转头却见冷飞雪仍在发楞。他冷静叹了口气,闷头饮尽杯中酒。
宗磐笑道:“宗望立室以后,脾□□好仿佛变了。”
冷飞雪越听越觉耳熟,仿佛在那里听过,揣摩了半天也想不起来。等那歌姬一曲结束,她还兀自走神。完颜宗望抚掌一笑,大赏那歌姬。
“以武会友是幌子,”一项目光高深的中年男人笑道,“怕是要争天下第一,武林盟主罢。要我说,谁能斩杀‘人皮画匠’,谁便是天下第一,还开甚么劳什子‘豪杰大会’?”
“一口一个赵洛寒,你熟谙他?”在坐有一人猎奇道。
她见宗望数日来并无逾矩之止,也不像个十恶不赦的小人,便直言道:“实在我有大仇未报,现在俄然有了些线索,我不得不分开了……王爷乃是当世豪杰,何不成人之美,放了我?”
冷飞雪闻言点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我敬你一杯。”她以茶当酒,先干为敬。细细打量那父老,却见他斑白头发胡乱以簪绾起,身上衣服褴褛污脏,细心辩白才知是件道袍。如此看来,他竟是个羽士。因“玉真教”的干系,她对羽士甚是不屑,现在劈面前父老也莫名失了好感。
宗望摆手一笑:“大太子谈笑了。”
她道:“前辈熟谙赵洛寒?”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她凑上前探听。
女真人能歌善舞,世人皆围火起舞。冷飞雪在一旁走神,忽被一歌姬拉起。她一个踉跄,忙摆手回绝,那歌姬面露憾色,对火伴私语了一通。冷飞雪只讪讪一笑,复又坐回原处。完颜宗瞥见她如此,只觉好笑,割了块鹿腿肉递给她。她也没接,摇点头。
她止住脚步,内心忽地一凉,说不定是个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这边放我分开,那边就出兵西夏了。她回身道:“你为何帮我?”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暮,整齐十万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通途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向凤池夸。
宗望看向她,沉吟很久方柔声道:“女人行走江湖多年,却没听过‘一见倾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