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当前,赵轩主不闻不问,倒盯着我瞧起来了。”那公子哥儿勾唇轻笑,狭长眼睛微微上扬,倒有几分不逊女子的妖娆。
赵洛寒讪讪一笑:“没有。”心想,过几日小冷就会来到此地罢。当年,是沈千柔在闹市发明受伤的小冷,将她带到轩中顾问,只可惜……
不想,门别传来动静,兵器出鞘,铮然作响。
他面露疑色,回身一看,白一忠和洪浩也跟了上来。
赵洛寒内力高深,眼力自是优于凡人。他见四周酒楼、倡寮中皆有妙手埋伏,看似安静,实则暗涌重重,心底忽地豁然——看这阵仗,竟是当初与“富甲山庄”谈合盟的场面?
面前的公子哥儿恰是“富甲山庄”少庄主叶未央,他听毕赵洛寒的话,脸上闪现一抹讶色,很快便规复常态,含笑道:“赵轩主说甚么就是甚么,那就他日罢。”
赵洛寒抿了抿唇,点头。
面具人见如此等闲便到手,一时有些迷惑。愣了半晌,方上前摸索赵洛寒的鼻息、脉搏,确是没有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起家告别。
沈千柔见他古古怪怪,不知出了甚么事。正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见他转成分开。
洪浩干呕,呸了一声:“这小白脸敢情蹬鼻子上脸了,对着我们轩主眉来眼去,忒也恶心,老子可不得戳瞎他那两只色迷迷的狗眼洞穴。”他平素莽撞惯了,声音又大,这么一嚷嚷,四下埋伏的探子皆听了个一清二楚,世人一阵轰笑。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那公子哥儿也从楚馆内走出,如有所思的盯着赵洛寒半晌。赵洛寒心底天然了然对方之意,却假装不知,淡淡道:“叶少庄主,‘碧落轩’确有诚意与贵庄联盟,只是本日赵某多喝了几杯,不如延期再议。”
说完,摇开一把描金小扇,半遮着脸,也不顾四下里皆是眼线,兀自哼唱起北里歌姬常唱的小调来。庄内弟子抬来肩舆,掀帘请他上轿,他回身冲赵洛寒挑眉笑了一笑,而后哈腰入轿。
女弟子们甚少见他如此严厉,觉得贰表情不善,皆垂手退下,再不敢靠近。
赵洛寒虽为江湖草泽,却出身世家,对茶茗之类甚是抉剔,故而“碧落轩”的茶叶、茶具皆是一流,更可贵沈千柔剔透小巧心,闲时热中茶道,常煮了好茶请他咀嚼。这一杯“婢女茶”虽谈不上宝贵,却应情应景,雅韵无穷,赵洛寒轻呷一口,对劲点头。
赵洛寒路过“婢女居”时,果见院中梅花怒放。一时髦起,多立足了一刻。院内传来女声:“这是做甚么,既来了,也不出去坐坐?”
白一忠见他目光飘忽犹疑,心中甚是奇特:莫非轩主窜改主张了?不由下认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孤灯大刀”。一旁的洪浩见了,低声道:“轩主怎的还不命令?榔头棒棰的,看爷剁了姓叶的小白脸。”
“赵轩主今儿请我来,是为赏识两派操戈?”公子哥轻笑一声。
声音沙哑刺耳,仿佛喉咙里含着一个核桃。
沈千柔见他如此,也不挽留,任由他去了。
一双柔荑蛇鳝般缠上他的颈项,缓缓往下,悄悄抚摩他的胸口。他一愣,不是死在“判官笔”下么?现在怎又毫发无伤的在这销金窟里?
他闭上眼,三支“判官笔”插入他的心脏。鲜血流了一地,浓烈腥气刹时在破庙伸展。
“脱手吗?”白一忠低声道。
赵洛寒面色一沉:“你这是何意?”
他正入迷,一轩中弟子牵马走至他跟前,恭恭敬敬唤了声:“轩主。”
……
郊野。一座烧毁古庙沉默卧于乱石堆里。半夜已过,四下阒寂,头上明月白净如水。透过窗洞穴,但见庙内光影摇摆,显是有人生了火。偶有零散人声飘出,和着北风哭泣,徒增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