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忠见他目光飘忽犹疑,心中甚是奇特:莫非轩主窜改主张了?不由下认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孤灯大刀”。一旁的洪浩见了,低声道:“轩主怎的还不命令?榔头棒棰的,看爷剁了姓叶的小白脸。”
沈千柔见他如此,也不挽留,任由他去了。
“酒意上头,不如他日再谈。”赵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洪浩悄悄冲赵洛寒挤眉,赵洛寒一时不知产生了甚么,只板着脸,沉默不语。诸人一眼不敢眨,只等他命令。他却心境混乱,云里雾里。
赵洛寒回身往楼下去,他手中并无兵刃,执锐披坚的死士却面露惧色。跟着他徐行下楼,一干死士不由自主的今后退了几分。
歌姬哈腰赔笑,替赵洛寒满上一盅酒,纤手捧杯,送至他唇边。他拧眉推开,瓷杯落地,收回一声脆响。他轻咳一声,冲那歌姬摆手,表示她退下。
“轩主身子可有不适?”白一忠轻声道,“要不让沈丫头过来瞧瞧?”
他皱了皱眉,道:“有空多习武,大好工夫莫要荒废了。”
赵洛寒内力高深,眼力自是优于凡人。他见四周酒楼、倡寮中皆有妙手埋伏,看似安静,实则暗涌重重,心底忽地豁然——看这阵仗,竟是当初与“富甲山庄”谈合盟的场面?
“你……”赵洛寒忽转头,欲言又止。如何说呢,让她不要随便乱跑,有个小丫甲等着她去捡?
沈千柔面露对劲,正想说甚么,却见赵洛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也直往门外飘。
庙里,一墨衣男人抚胸咳血,狼藉的发遮了半个脸。他半跪着,以一把吴钩支撑全部身材,钩身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白一忠、洪浩不知他作何计算,只静候唆使。不想他面无神采,超出两派妙手,施施然走出了楚馆。
他将赵洛寒尸身翻转,割下厥后背处一块皮肉,放入黑布中裹好,走出破庙,身影垂垂被夜色淹没。
屈指一算,“碧落轩”与“富甲山庄”合盟倒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赵洛寒虽为江湖草泽,却出身世家,对茶茗之类甚是抉剔,故而“碧落轩”的茶叶、茶具皆是一流,更可贵沈千柔剔透小巧心,闲时热中茶道,常煮了好茶请他咀嚼。这一杯“婢女茶”虽谈不上宝贵,却应情应景,雅韵无穷,赵洛寒轻呷一口,对劲点头。
女弟子们甚少见他如此严厉,觉得贰表情不善,皆垂手退下,再不敢靠近。
“甚么好茶?”他闻着茶香,忍不住问道。
他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起家告别。
“美色当前,赵轩主不闻不问,倒盯着我瞧起来了。”那公子哥儿勾唇轻笑,狭长眼睛微微上扬,倒有几分不逊女子的妖娆。
——“来世不要做我的儿子。”
“轩主,沈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好灿,我们路过那儿,沈姐姐才赏了这些。轩主再替我们要几枝俊的来?”女弟子笑嘻嘻的围上来,将手里梅花给他瞧。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他闭上眼,三支“判官笔”插入他的心脏。鲜血流了一地,浓烈腥气刹时在破庙伸展。
一双柔荑蛇鳝般缠上他的颈项,缓缓往下,悄悄抚摩他的胸口。他一愣,不是死在“判官笔”下么?现在怎又毫发无伤的在这销金窟里?
说完,摇开一把描金小扇,半遮着脸,也不顾四下里皆是眼线,兀自哼唱起北里歌姬常唱的小调来。庄内弟子抬来肩舆,掀帘请他上轿,他回身冲赵洛寒挑眉笑了一笑,而后哈腰入轿。
面前的公子哥儿恰是“富甲山庄”少庄主叶未央,他听毕赵洛寒的话,脸上闪现一抹讶色,很快便规复常态,含笑道:“赵轩主说甚么就是甚么,那就他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