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诶了一声，忙膝行向前，一把攥住朱元璋的手，冒充哽咽起来，“爷爷，保重龙体。”
一起上，朱允炆内心竟然罕见的难以安静下来，十余年宦途沉浮，早以练就的涵养工夫倒是丢了个七七八八，委实丢人。
朱元璋复又大笑少顷，身材一顿，颓于榻上，近侍唤了两声未得回应，以手重触，面如土色，哀号起来。
“嗯。”
“孙臣记下了。”
获得召见的时候，朱允炆才方才用过早膳，便仓促跟着传召的寺人进宫。
杀头抄家是常态，动辄剥皮充草，让继任官员近观。
没有比朱元璋出身更低的天子了。
“既然爷爷问了，孙臣便直说。”朱允炆说道，“爷爷起首是天子，然后才是我们朱家的家主，孙臣虽久居深宫，却也长闻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勋贵横行霸道，贪赃枉法，大肆圈占地盘，鱼肉百姓，爷爷不但是勋贵们的结义大兄，不但是孙儿的爷爷，也不但是父亲叔叔们的父亲，爷爷更是天下百姓的父亲，勋贵不除，则天下百姓一日不成饱食，一日不得安居，便是爷爷不杀，待孙臣继位，为江山社稷之稳，亿万百姓之衣食，也要将他们杀个洁净，这一点，孙臣感觉爷爷做的对，孙臣从未有一日指责爷爷，既无指责，便天然没有谅解一说。”
朱元璋喘了口气，“咱不能给子孙留下一个不稳的江山啊，以是这好人，咱来做，咱把那些跟咱起家的手足兄弟都杀光了，但没曾想，你父亲竟是以与咱心生龃龉，咱怒斥他几句，他便忧愤在心，乃诚意悸成疾，就此而猝，咱内心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