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医官与丹阳的私交颇好,照丹阳复书里所言,卢医官是极不简朴的,在其总角之年,就已能背出整部,更熟读多达数百竹简的。卢医官在看诊脉理的经历上,因幼年临时还及不上宫里年长的医官,可她对药理的精通,却已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了。温荣听闻卢医官的本领后是悄悄咋舌,对丹阳的安排自无贰言。
李晟听后如有所思。虽未禁止温荣去帮手三王妃,却也沉默了半晌。温荣见状亲身为晟郎点了碗茶汤。金黄茶膏上勾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岩涯兰,温荣落下最后一片花叶,合上碗盖,亲身将茶碟递于李晟,说道,“晟郎,妾身已命甘妈妈,将派去盯梢曾大的人唤返来了,只留了一人在平康坊里。明日妾身筹算先去一趟临江王府。而后再寻了轩郎说话。”
卢医官颌首道,“王妃所言极是,妃嫔确切是因为药物和落空胎儿,两重打击才导致的失心疯。对了,不知王妃手上为何会有此草药。”
温荣朝卢医官感激地笑了笑,自案几上取过那篓草药,递了一片枝叶至卢医官跟前,“卢医官可知此为何物。”
甘妈妈回声退下。温荣则至书房翻出了百草经,细心查了碣麻籽的药性,跟着竹简摘录往下,温荣的心是越揪越紧。慢说无人敢入药的碣麻仁枝叶了,纵是平常的碣麻籽,服食过量后亦将影响人的情感,致令人烦躁不安,久而久之,服用之人会因血行完整混乱而失心疯。
温荣点了点头,晟郎说的话听着是轻巧不成靠,可却极有事理。好歹祖母、阿爷、轩郎是一家人,实在不成瞒天过海,久了亦水到渠成了。
李晟认同道,“前日我另有见到轩郎。路过国子监无事就请了轩郎一道吃茶,我有试着劝止轩郎,无法轩郎是痴情的。并且听轩郎的语气,他对府里过于峻厉的管束,已经心存痛恨了。”
次日,坊市大门刚开不久,就有一辆两轮平常乌蓬马车停在纪王府门前,驱逐侍婢将乌蓬马车上的女医官请下来后,径直送到二进院子温荣面前。
温荣笑嗔了晟郎一句,“在与你说端庄事儿呢,不准顽笑了。”
温荣不觉得意地笑道,“三王妃现在有身孕,自是该多歇息,倘若真顶着这般大的日头出来等待,我是不敢再来了。”
温荣思定后别离修了封手札与琳娘和丹阳,明日她要去临江王府看望琳娘,而丹阳身材还未病愈,温荣便让丹阳在府里放心将养身子,但请丹阳以病体未愈为由,唤一名信得过的尚医局女医官。明日随她一道前去临江王府。
李晟渐渐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关于三王妃,荣娘已是非常谨慎谨慎了,非论是否真有人要谗谄琳娘,这般行事都不会引发别人思疑的。关于轩郎……”李晟拧起眉头,卖起了关子,端起茶碗吃了一口。缓缓品茶道,“茶膏散尽后一丝茶沫子都没有。真真风雅。”
马车在临江王府门前停下。温荣进了临江王府后,抬眼看向通往二进院子的月洞门,那一处是没有熟谙身影了,本来琳娘老是会在月洞门四周的石亭等她了。
“我与三王妃、丹阳公主友情匪浅,任谁出事,另两人都不能听任不管的。”温荣感激地笑了笑,亲手将襦裙递于卢医官。
卢医官这等人愿为五王妃办事,肯答允五王妃的面子。并非是因为温荣容颜绝色在宫中名声颇响,而是卢医官猎奇温荣骄人的才调和淡泊的品性。丹阳公主很早就在卢医官面前,夸奖五王妃远胜棋侍诏的棋技。可惜五王妃常日的行事亦低调,又与宫中公主分歧,底子不喜好玩乐,故她从未有幸亲目睹到。本日得见,五王妃的风韵和脾气公然未令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