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迷惑地摇点头,取过红木匣翻开,内里是一幅书帖。
温荣的两弯笼烟眉微微扬起,剜了李晟一眼,噘嘴道,“晟郎好厚的脸皮,我可不能着了你的套。”
晟郎笑容收敛不见,暴露一副沉思模样,“前有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以外的兰亭序,那日琅琊一族王大师与名流高士风雅集会,在清流急湍处畅叙幽情,故才气挥笔而出那等波澜起伏顿挫顿挫的名帖。本日我们不见崇山峻岭,亦没有群贤斗诗,独一陋室闲情,才子在旁,不若就书一篇洛神赋,可嗟才子之信修。”
温荣点了一枚装在乌木匣里的描金松烟古墨,李晟信手拈起,不顾平素的端端风仪,将绢袍宽袖高高挽起,又解开束腰的玉带弃之一旁,兴趣极高地说道,“荣娘且见我急磨玄圭染霜纸。”
不想李晟点头道,“为夫要茂发娘求一幅草书墨宝,可若只是在宣纸上誊写,实在少了几分肆意和放纵,荣娘随为夫来。”
玉版宣是半熟宣。对墨水浓淡的把握比之生宣等要轻易很多,晟郎藐视她了,温荣指尖轻抚玉版宣,笑道。“此宣细薄光润,在宣品里可谓冠首。”说罢抬开端,双眸含笑地望着李晟。“书法里墨分五色,即便是一笔完工的草书也分个深浅浓淡。昔日里就是平常的生宣。妾身也能用水墨适意的。”
“张颠素狂,我们是醉心尘凡的凡人,天然及不上他们癫狂。”李晟和顺的目光落在温荣白净脸颊上,满怀诚意。
温荣合拢嘴角,本来晟郎和她一样是技痒了。温荣颌首道。“曾练过一二,只是远不如怀素和张旭等大师,怕扫晟郎的兴。”
温荣一边回身取过一张新宣铺在书案上,一边笑道,“晟郎羞煞妾身了,妾身刚入盛京未几时,就有听闻五皇子的书法高深,是盛京名流贤士中的俊彦。纵是非论传闻,妾身亦亲目睹过晟郎的行楷,可谓遒劲魄力。这会但是用心不肯让妾身开眼。”
温荣赶快点头,“妾身不敢,天蚕丝得来不易,妾身的书法画技实是难配上此等天蚕丝,还是用平常宣纸罢。”天蚕丝本就极其精贵,更何况是隐绣了国土图的,她虽作画无数,绸缎丝绢也有效过,可在天蚕丝上作画仍会心不足悸,担忧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李晟捧起温荣的手重吻,芊芊玉手上留有淡淡的墨香,“我将画送去书房,接着阿爷就将这扇屏风送给了我。荣娘与我一道将这架屏风完成可好,有四扇呢,荣娘说该在上面写画些甚么……”(未完待续……)
温荣笑出声,她清楚指的是书法技能,恰好晟郎会说到脾气去。
李晟看着温荣,缓缓倾诉道,“荣娘不必担忧。此屏风是我十岁寿辰时阿爷送的,寿辰那月阿爷因为并汾败北一事情感不佳,宫里遂将我的寿辰宴无声气的打消了。当时我还年幼,虽有些失落,但还是不甚在乎的。本觉得就这般作罢了,不想寿辰那日阿爷竟本身记起来。阿爷也未张扬,只亲身到蓬莱殿来看我,那刻我正在凭影象画阿娘的画像。”李晟顿了顿,眼睛微亮,“实在我画的不像,可阿爷却捧着画看了好久好久,厥后阿爷夸了我,奖饰我的书法和画技在众皇子中是数一数二的,并让我画完后,将阿娘的那副画像送去他书房。”
写完‘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一句,温荣收腕关锋,笔回砚台处,看着这幅字温荣心神微动。当初她和李晟之间,就是没有媒人传达倾慕之情的,她曾不觉得意无动于衷,是晟郎苦赴边陲,凭一己之力谋得了这门婚事。比之洛神赋里只能遗情设想、顾望抱恨的豪情,他们要幸运上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