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迈进门槛的那一刻,桑梓掩去心底滔天的仇恨,换上一副和顺谦恭的神情,跟着前来接她的嬷嬷从侧门进了桑府的大院。
桑梓紧握双拳,手臂微微有些颤栗,母亲是被大夫人害死的,可桑家欠她的血债又何止如此!
他甚么也没说的跨进门内,桑梓却又在他身后气急了般喊道:“但是我想说。”
紫冥山也恰是漫山桃李盛放的好时候,远了望去,山谷里姹紫嫣红一片,飞雪般的花瓣纷繁扬扬的落在清浅的溪水里,一溪落红飘飘漾漾的流向远方。
她追到台阶下,内心有种惶惑然的感受,仿佛有些话现在不说,今后就永久都没有机遇说了普通,“先生,梓儿此一去,还不知何时再能跟先生相见,临走前,梓儿有句话想对先生说。”
这天半夜,睡梦中的桑老爷如醍醐灌顶般蓦地惊醒,忽的坐起家来。
承担清算好了,秦艽(qiu)交代说:“梓儿,先生让你带着蕙心和简兮一起上路,如许你回了桑府也好有个照顾,别的,你不消怕,先生晓得你迟早会归去,都城那边也早已经为你策划安妥,你放心就是。”
崖边,有个男人负手站在凸起的山石上,脚下白云飞涌,山间迷雾漫漫,风吹起他素白的衣衫烈烈翻飞,一头墨发丝丝缕缕的在风中飞扬着。
“梓儿,不要胡说,该上路了。我会暗中护送你归去,先生要我留在都城帮你,今后有事,你就让人到恒通绸缎庄找我,在那边,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掌柜。”
“好了,我晓得了。”桑梓负气般含泪摔门而去。
好一个不起眼的小掌柜,桑梓嘲笑,忽又问:“那先生呢?他会不会也?”
“如何又是断思崖?”桑梓似有不满的跺了顿脚,断思崖,顾名思义了断相思,她一点都不喜好阿谁处所。
他们熟谙七年了,桑梓六岁的时候,机遇偶合的熟谙了他,便跟着他回了紫冥山,这些年,桑府没人过问她的行迹,向来没有。
本该是大乾皇后摘桑,御驾亲耕,官方吃炒豆踏青祈福的喜庆日子,可帝都却覆盖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
苗条的手指夹着信封递到她面前,桑梓怔了怔,有些感慨,这手如何长的这么都雅呢,玉雕出来的普通骨节清楚,莹润苗条,比女子的手都要都雅三分。
他的左手握着一支坠有杏黄色流苏的羊脂白玉笛子,右手两指夹着一封信,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点漆般黑亮的眸子带着轻柔的笑意,伸手将那信封递到她面前说:“都城来信了,桑家派了人来要接你归去,等下你去清算东西,先回田庄筹办一下吧。”
很快,都城便有儿歌在传唱,“凤凰于飞,翙翙其羽。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受福无疆,四方之纲。穆穆皇皇,宜君宜王。”
“不然呢?”他没有回身。
枫墨白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闻言稍稍侧了脸,却并未正眼看她,只是冷冷道:“有甚么辨别,说了你就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放弃你想要做的事情吗?”
方才登陆穿好鞋子,便见蕙心跑来叫她,“女人,艽(qiu)爷说,先生在断思崖等您呢,让你从速畴昔。”
枫墨白没有留步,已经走到了竹屋的门口,冷酷道:“不必了。”
几句看似不相干的话,谁也参不透这内里藏着如何的玄机。
江南十四州,人皆知秦艽富可敌国,是北国的土天子,却不知他幕后的真正仆人是紫薇阁阁主枫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