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勇穆义顾虑几点。一是穆远年纪太轻,身居高位,一定是福。二是穆远品性大家皆知,皇上用心赏他美婢,明显是在摸索,何况那两位小公主席上一向留意穆远,相看之意较着。第三点,皇上只字未提快意以身救国,舍命赴夏之事。
报赏的寺人又念了两条,终究到了最后一条--赏美婢十人。
快意的确不敢信赖,她张了张嘴:“他们,他们……”
公然皇上哈哈笑道:“穆爱卿护国守关甚是辛苦,待这些娇娘与将军解解闷,奉侍服侍。”席上有人轻笑,穆远心中郁结,却不敢转头相瞪。他看了一眼穆勇穆义,两人冲他使了眼色。
但穆勇穆义倒是以为,皇上此举,怕是要给快意再嫁留条后路。
她向来没用过这个词,一向以来,她说的都是这个宫阿谁殿,现在,她竟然在想,她能够回家了。
穆远的手心有些出汗。他低着头,忍不住又偷偷瞧了快意一眼。这一瞧正对上快意的目光,她眼睛敞亮,唇角含笑,明显听赏正听得欢畅,她必然是在为他欢乐。想到这穆远的背也出了盗汗,下一条,不会是赐婚吧?
穆远确是疲累,但他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他想到本日本身出了丑,在快意面前显了他的丑恶之心,可那并非他的原意。但话已出口,收不返来,快意该是会看不起他吧?
这时皇上叮咛下来,舞娘又舞了起来,乐工吹打,世人举杯相互道贺,好几个同僚过来向穆远敬酒。穆远喝了,寒喧客气了几句,再转头,发明快意竟已不在席上。
现在她真的是威风了,可她脑筋里却只想对如妃说:“母妃,我活着回家了。”
这两个月里,与夏国和谈的事停顿顺利。朝中派来了顾之任媾和特使,与穆远一道在梁城与新夏王的使者商讨和谈。两国本就暗里里议好前提,现在摆到台面上不过是做做模样,以是没有拖得太久,统统敲定,签下交好文书,各自返朝回禀国君。
快意看着他的神采,俄然明白过来:“将军觉得……”
以后的一起,快意再没有翻开车窗幕布,到了半途安息下车透气的时候,她也是低了头温馨呆着,没有摆布张望,更没有去寻觅穆远的身影。偶尔穆远过来问候,她也是低了头客客气气地保持间隔。
他话未说完,皇上与众臣都笑了。穆家父子暗自瞪了穆远,这蠢小子,犯甚么傻劲。
一旁臣子们都说着阿谀恭贺的话,皇上拥着快意,送她回后宫居殿。世人簇拥着,快意低头抹泪,趁人多混乱,偷偷看了穆远一眼。这一起她都不敢再瞧他,可现在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她忍不住,目光寻觅了他的身影。
做父亲的倒是安抚:“莫慌,只是猜想罢了,到那日再看。”
穆远又道:“莫要让我再听到非议公主的一字半言。”
或者快意觉得被他看不起,会难过吧?
是如此吗?穆远有些发怔。他不担忧那些婆子照顾不周,他担忧的是快意的表情。
快意正襟端坐,有些谨慎地问:“将军有何事?”
“穆爱卿,穆小将军。”皇上较着表情很好,语气轻巧。
前面站在花丛前昂首望月的,可不就是快意?
不对,这般想太是不该。谁都不该受如许的苦,不是快意,也会是别人,怪只怪夏王残暴,禽兽不如。只是恰好是快意呢,恰好是她,并且还是他亲手将她送予了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