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贡生送了返来,拉一把椅子坐下,将十几个管事的家人都叫了来,叮咛道:“我家二相公,明日过来秉承了,是你们的新仆人,必要谨慎服侍。赵新娘是没有后代的,二相公只认得他是父亲。他也没有还占着正屋的,叮咛你们媳妇子把群屋打扫两间,替他搬过东西去,腾出正屋来,好让二相公歇宿。相互也要避个怀疑:二相公称呼他‘新娘’,他叫二相公、二娘是‘二爷’、‘二奶奶’。再过几日,二娘来了,是赵新娘先过来拜见,然后二相公畴昔作揖。我们乡绅人家,这些大礼,都是不对不得的。你们大家管的田房、利钱账目,都连夜攒造清完,先送与我逐细看过,好交与二相公查点。比不得二老爹在日,小老婆当家,凭着你们这些主子昏黄作弊!而后如有一点欺隐,我把你这些主子,三十板一个,还要送到汤老爷衙门里追工本饭米哩!”世人应诺下去,大老爹过那边去了。
多年名宿,今番又掇高科;
这些家人、媳妇领了大老爹的言语,来催赵氏搬房,被赵氏一顿臭骂,又不敢就搬。常日嫌赵氏装尊,作威作福,这时偏方法了一班人来房里说:“大老爹叮咛的话,我们怎敢违拗?他到底是个端庄主子。他若当真动了气,我们如何了得?”赵氏号天大哭,哭了又骂,骂了又哭,足足闹了一夜。次日,一乘肩舆抬到县门口,正值汤知县坐早堂,就喊了冤。知县叫补进词来,次日收回:“仰族亲处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