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堂宴集,鸡群来皎鹤之翔。
次日朝晨,僧官走出去讲道:“昨日三位老爷驾到,贫僧本日备个腐饭,屈三位坐坐,就在我们这寺里各处顽顽。”三人说了“不当”。僧官聘请到那边楼底下坐着,办出四大盘来吃早餐。吃过,同三位出来漫步,说道:“我们就到三藏禅林里顽顽罢。”当下走进三藏禅林,头一进是极高的大殿,殿上金字匾额“天下第一祖庭”。一向走过两间屋子,又曲盘曲折的阶层雕栏,走上一个楼去。只道是没有处所了,僧官又把楼背后开了两扇门,叫三人出来看,那知另有一片高山,在极高的地点,四周都望着。内里又确参天的大木,几万竿竹子,那风吹的到处飕飕的响,中间便是唐玄奘法师的衣钵塔。顽了一会,僧官又邀到家里,早晨九个盘子吃酒。吃酒中间,僧官说道:“贫僧到了僧官任,还未曾宴客。后日家里摆酒唱戏,请三位老爷看戏,不要出分子。”三位道:“我们必然奉贺。”当夜吃完了酒。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这季恬逸因贫乏川资,没处寻寓所住,每日里拿着八个钱买四个吊桶底作两顿吃,晚里在刻字店一个案板上睡觉。这日见了书子,晓得季苇萧不来,更加慌了,又没有川资回安庆去,整天吃了饼坐在刻字店里入迷。那一日早上,连饼也没的吃,只见内里走进一小我来,头戴方巾,身穿玄色直裰,走了出去,和他拱一拱手。季恬逸拉他在板凳上坐下。那人道:“先生贵姓?”季恬逸道:“贱姓季。”那人道:“叨教先生,这里可有选文章的名流么?”季恬逸道:“多的狠!卫体善、随岑庵、马纯上、蘧马先夫、匡超人,我都认的,另有前日同我在这里的季苇萧。这都是大名士。你要那一个?”那人道:“不拘那一名。我小弟有二三百银子,要选一部文章。烦先生替我寻一名来,我同他好合选。”季恬逸道:“你先生贵姓贵处?也说与我,我好去寻人。”那人道:“我复姓诸葛,盱眙县人。提及来,人也还晓得的。先生竟去寻一名来便了。”季恬逸请他坐在那边,本身走上街来,内心想道:“这些人虽常来这里,倒是散在各处,这一会没头没脑,往那边去捉?可惜季苇萧又不在这里。”又想道:“不必管他!我现在只望着水西门一起大街走,遇着阿谁就提了来,且混他些东西吃吃再处。”
又走了二里路,到一个僧官家拍门。僧官迎了出来,一脸都是笑。请三位厅上坐,便煨出新奇茶来,摆上九个茶盘,上好的蜜橙糕、核桃酥奉过来与三位吃。三位讲到租寓处的话,僧官笑道:“这个何妨,任凭三位老爷喜好那边,就请了行李来。”三人叨教房钱,僧官说:“这个何必计算?三位老爷来住,请也请不至,随便见惠些须香资,和尚那边好争辩。”萧金铉见他出语不俗,便道:“在教员父这里打搅,每月送银二金,休嫌轻意。”僧官赶紧答允了。当下两位就坐在僧官家,季恬逸进城去发行李。僧官叫道人打扫房,铺设床铺桌椅家伙,又换了茶来,陪二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