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雁已笑不出声,也有力摆出浅笑模样。
那是条食指是非的肉虫,看起来像一条大号春蚕,浑身乌黑,头圆肚胖,还披发着莹莹白光,在一片黑漆漆的草堆里,显得非常惹眼。这蚕儿探头微微爬动了两下,就肯定了方位,一曲一折朝着火线中爬去,速率不如何快,却非常的沉着坚固。
悄无声气吃完一餐,两人持续相携上路。严漠的轻功规复了几成,行的不算很快,但是绝无半丝踪迹可循。与之前不异,沈雁的精力还是不济,大半时候都在沉沉昏倒,每次醒来便面带笑容,跟严漠聊上几句,再吃些生果、肉虫,保住最后的体力。
赡养蛊物并非那么简朴的事情,须得剧毒和真元相扶相依。沈雁中毒不轻,还被蚺婆的毒血侵染,才会诱抱病笃母蛊甩脱原主,投身至他体内。只是荡子本就已将死,真气不过是浅浅一息,又怎压抑蛊物的残虐。没有体内之毒,蛊虫便要死去,没有蛊虫,沈雁体内的剧毒发作亦会瞬息要他的性命,但是若没有体内真元压抑,他未曾练过蛊术,蛊虫还是会腐蚀他的心脉,又那里可活。层层相扣,变成了个解不开的死局。
压下唇边那抹嘲笑,严漠答道:“我不是其间之人。”
在这乌黑敬爱的蚕儿背后,草木像是碰到了烈焰般,渐渐枯萎卷曲,乃至连地上的泥土、石块,都留下一片焦黑印记,仿佛从上颠末的并非一条乌黑肉虫,而是条真正的火炭。但是蚕儿不管身后产生了甚么,它只是一寸一寸的爬着,朝着那诱人香气爬去。
但是严漠没有作答,而是淡淡反问道:“你所说的关外,但是雁门关?”
听到玉门一词,严漠眼中也闪过一丝怔忪。这等雄关他当然晓得,自诗书里,从传唱中,那个不知“东风不度玉门关”的绝句。只是仁宗年间西夏占据了全部河西,曾经的玉门关不复昔日光辉,关隘泯没,城池崩塌,与一片戈壁中销声匿迹。他的大宋,又哪来的玉门关可度?
这此中庞大的景象,任是严漠也猜不透。为今之计,不过是渡气续命罢了。他的双掌此时正紧紧贴在那具冰冷的身躯之上,不吝破钞最后一点内力,也要护荡子撑过彻夜。汗水嘀嗒落下,又干枯蒸腾,两人身遭垂垂笼上了一层薄雾,别说是沈雁,就连严漠的身躯也开端微微颤抖,行功至此,已到了关头时候。
火线,两人还在盘膝疗伤,谁也未曾发明,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多出了这么个怪物。
压下心底的迷惑,沈雁笑道:“不是雁门,而是玉门,关外天然是指玉门关外的万里戈壁,看来严兄并非漠北之人。”
严漠不是个乐于认输的人,相反,他固执的很,顽佞的短长,若他不想罢休,就连真正的“阎魔”也没法从他手中夺人。
沈雁不得不问。大楚承平百余载,中原已经好久未曾见过兵器,在这个歌舞升平的繁华乱世,能称得上“战乱”的,恐怕唯有漠北的二堡之争。
但是那母蛊只走了约莫十寸,就再也不肯挪动。真气虽让它心神不宁,却又不能分开最后一片乐土。
但是话是这么问,却连沈雁本身都不如何信赖。他是见过漠北客的,那些人无一不身材高大,四肢细弱,另有满面虬须和乌黑的肤色,风霜和骄阳才是与他们朝夕相伴的火伴,光阴早就在身上烙下印记,不容人辩白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