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斛道，“萧怀朔他也就能躲在城墙背面打攻防，他部下那些南兵在陆上正面对阵，我们一个能打他们三个。此次没了城墙，我看他如何打。”
萧怀朔麾下谋士多数觉着，李斛这是想用心勾引他们速战，很多人劝说萧怀朔不要冒进，且等两日。
萧怀朔部下将领中，有人主动请缨，“末将情愿去诱敌！”但谋士们多数沉默不语。
减灶常常意味着减员。但也不尽然，战国时孙膑就曾增兵却用心减灶，以此利诱庞涓，令他轻敌冒进。
东南营地中，李斛也在点兵。
李斛道，“能，有老子在，就能！现下的风景，莫非比我们打建康时还艰巨吗？”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交战兮，歌恐惧。”
“决斗？李斛的目标，不是拖住我们，好趁机退回建康吗？”
萧怀朔道，“带着八千人就敢攻打建康帝都的人，会在眼下挑选逃窜吗？就算一时拖住我又有何用？不趁最后的机遇各个击破，等我和徐仪会师后，他就更无胜算了。明日必然是一场决斗。”
那战歌中弥漫着的独属于兵士的袍泽之情和恐惧之心敏捷引发共鸣。
李斛目光再度扫过世人，这才站起家来。道，“好！”
萧怀朔手指推入十里坡，“既然是寻求决斗，恐怕会在我军深切以后才策动――若这么打起来，敌方居高临下，天时上于我倒霉。”
萧怀朔营帐中。
李斛大笑道，“他若敢分兵，我们恰好各个击破！当然――先杀萧怀朔。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赢定了。”
萧怀朔点头道，“这个钓饵，只要我才气当。只要我呈现了，李斛才会认定那是中军。”
在漠北兵戈的时候，他们也能在马臭气中倒头就睡。但兵戈时衣服黏答答的贴在身上，打完仗返来还要睡在潮湿发臭生了霉菌的铺褥上这类事，还是令这些漠北人表情燥乱。兼蚊虫残虐，乃至有兵士伤口腐臭生虫，直接令很多人战意崩溃。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交战兮，心不怠。”
李斛道，“中埋伏以后，萧怀朔必然冒死突围，兵力就会合中在谷底，”他撒米作兵，目工夫鸷，“这时我们从坡顶一举压下去――”
他将几案扫空，摊开舆图，顺手拈起一把潮湿的沙土，在那舆图撮沙为山，指划为河。他圈点着此中一处，道，“这里是十里坡……明日我们就在这里设伏。”
李斛也不成以去鼓励士气，反而比他们还看上去更不耐烦些，“打完明日这场仗，我们就分炊当。想回江北的，带上金银珠宝归去。不想归去的弟兄，一起留在建康城和我共繁华――只要明日赢了，老子就称帝，到时候弟兄们都是建国功臣。”
营中一片沉默，李斛踞坐着，目光缓缓扫过世人的面孔。半晌后，他忽的笑起来，“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老子还没死呢。只要老子在，你们的身家性命、繁华出息就在！只要听老子的――你们甚么时候赌输过？！”
天下人都等着看李斛如何应对，李斛营中却统统如常。这一日乃至还例行公事普通偷袭了萧怀朔的水军――当然也一如平常，并没有甚么斩获。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烛火明暖，李斛的眸光却越显深沉阴鸷，“何况，我们杀了多少汉人？萧怀朔的亲信重臣，有多少人的兄侄叔伯死在你们手上，有多少人的母女姐妹还在你们后院儿里？他们会放过你们？”
这是几百年前后汉人唱的歌。他们唱着这首歌将匈奴单于打得连夜遁逃，勒石燕然山而后班师而归。若不是两年之前那场导致江山剧变却又充满豪情和野心的那场北伐，早就没人会唱这首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