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与吴煜对视一眼,不知瑞雪为何筹措祭品,但也依言行事。
赵丰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沉默半晌,低声说道,“我写的是切身母亲名讳,我本年才晓得她早已经不在人间了。”
族老们都觉本年有赵丰年写祭文,比之往年脸上有光,先人必然也是极欢乐的,因而拉了赵丰年谢了又谢,赵丰年客气了两句,就带着吴煜一前一后回了家。
本来瑞雪还觉得村里人会上门求赵丰年的墨宝,没想到,都已经大年三十了,还是没人前来,心下猎奇,出去一看,本来,凡是有孩子读书的人家都风雅的把儿子尚且稚嫩的笔迹贴了出去,连同亲朋老友家里都是如此,因而赵丰年就安逸了。
吴煜低垂这眉眼,渐渐放动手里的木牌,哑声说道,“母刘吴氏。”
瑞雪出来取鸡肉,见他们傻站在门外,责怪道,“大冷的天儿,犯甚么傻呢,掌柜的进屋上炕吧,一会儿写几个字,煜哥儿过来帮我拾掇祭品。”
吴煜立即跳下了地,抱起屋角的篮子跑出去,大壮早等在院门外,两人带着穿成棉球一样的二壮和三丫,纷繁点起爆仗,叮当作响,与前街各家遥相照应,极是热烈。
赵丰年也穿了大袄,同瑞雪进了灶间,他坐着帮手烧火,瑞雪煮饺子、炒菜,很快年夜饭就端上了桌子。
赵丰年半垂的眼眸闪了闪,还是问道,“当初结婚时,你不是说,记不得父母是何人了吗?”
村中人嘴上不说,内心却也都深觉得然,等过了两三日吴家老太太出门散心,听到自家的流言时,已经变成了,他们老吴家三代作孽,才遭了天谴,气得老太太差点儿没昏畴昔,回家痛骂了二儿媳,又把方才转好的老三一家撵了出去。
瑞雪与他日日相处,如何不知他在忍笑,责怪的瞪他一眼,扯了被子盖在他腿上。
赵丰年倒是闯过江湖的,听得内里与究竟不符之处,抿嘴挑眉,竭力忍着不肯笑出声来。
赵丰年笔尖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般淌过,三张尊号,眨眼间就写好了,瑞雪用小木棍挑了细面熬的浆糊,把宣纸细心糊在木牌上,然后捧着摆在堂屋方桌上,赵丰年的母亲牌位在最上,瑞雪父母和吴煜母亲的牌位,并排放在稍下的位置。
这日一大早儿,赵丰年就换了宝蓝色的锦缎长衫,内里套了服帖平实的棉袄,脚下是黑面皂底靴,高低一新,衬得他更加漂亮高雅。等里正亲身上门来请,他才戴好围脖,揣了昨晚写好的祭词去了祠堂。
瑞雪蓦地睁大眼睛,黑葡萄似的眸子儿滴溜溜转了两圈儿,笑道,“亲生父母记不得了,这是本来在主家府上时对我有恩的养父母名讳。”
亥时末,吴煜毕竟对峙不住,歪着身子睡着了,瑞雪扶了他躺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忍不住低声说道,“我们一家三口,真是有缘,天南海北聚在一起不说,竟然又都是没娘的不幸孩子。”
赵丰年手心翻下,握住她的手,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两小我就如许,守着一盏油灯,温馨坐着,直到村里各家请神的爆仗声俄然传来,惊醒了吴煜。
翠兰惊得尖叫出声,疯跑回吴家老宅求救,村里人闻声动静都凑去看热烈,见得吴家五口浑身屎、气味奄奄,一边嫌恶的掩着口鼻,一边又忍不住笑得肚里转筋。
中午餐是红烧肉,溜豆腐泡,辣炒兔肉和葱爆鸡蛋,非常丰厚,三人坐在炕上小桌儿前,欢欢乐喜吃了。下午,瑞雪换了红纸出来,赵丰年又写了几个小福字和一副春联,吴煜门里门外跑着,都贴了上去,家里立时就添了三分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