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眼泪噼啪往下掉,坐到床边,拉了钱嫂子的手,“嫂子…我返来了。”
钱嫂子渐渐展开眼,见得瑞雪坐在身边,眼里蓦地爆出一团亮光,挣扎着要起来,瑞雪赶紧扶了她,安抚道,“嫂子,你放心,我们找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人参,包管…能好起来。”
母女连心,孩子仿似也晓得了亲母的拜别,立时哭出声来,撕心裂肺,伴着一屋人的抽泣,越显凄绝。
钱嫂子喉中倒了半晌气,才吐出两个字,“孩…子!”
鸡鱼肉蛋,柔嫩的棉布料子,小拨浪鼓等玩具,送了一篮又一篮子,张嫂子和翠娘几个也经常做些小衣衫小帽子,总之把个可心小丫头,当宝儿普通宠着。
翠娘点头,抹了一把眼泪,刚要说话,赵丰年就上前扶了,低声道,“棺材买好一些,办得面子点儿,银子作坊里出。”
“那如何行,我们和可心她娘也是相处极好,现在我们多帮着顾问可心是应当的,如何能要你的人为呢?”云二婶立即出声辩驳,雷子媳妇也点头。
“家里那大半截人参送去了吗?”
瑞雪身子一软,赵丰年赶紧把她揽到怀里,叮咛云小六,“快快赶路,回村。”
瑞雪低声抽泣了起来,“如何就生的这么早,偏赶上我们出门,如果在家…”
翠娘听了这话,神采不好,瑞雪不解何意,就扯了她到后院,翠娘就道,“凡是失了媳妇的男人,都没有能守过三月的,可心爹爹这么说,怕是很快就要娶新人儿了。”
高福全大喘两口气,才说道,“昨晚半夜俄然要生,找了产婆说是难产,挺到今早,孩子是下来了,但是大人恐怕要不可了。”
东山上选了朝阳的好处所,挖了墓坑,下了棺材,起了坟包儿,各处撒了枯黄色的纸钱,一个女子就如许长眠于冰冷的地下了。
云二婶子眼睛也红十足的,扶了瑞雪下车,低声道,“大夫也说不可了,她就挺着等你返来呢。”
“送了,不管用,大夫也请了,都说血流太多,怕是不成了。”
到得出殡的时候,钱黑炭抱着尚在襁褓里安睡的女儿,走在棺材前头,哭得泪人儿普通,满村皆是一片感喟声。
自此,瑞雪跑云家跑的更勤,凌晨饭后要去一次,早晨睡前也要去一次,白日里凡是不足暇也要去看一眼。
只要钱嫂子性子和顺,又知书达理,固然两人常日见面未几,却极谈得来。那日钱嫂子还在为女儿绣着小肚兜,满脸慈爱,现在刚生了女儿就要存亡两隔了,人间另有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云二叔扯了他到一旁筹议搭灵棚,大班棺材、烧纸等物,瑞雪缓了这半晌,内心好过很多,抱着孩子同雷子媳妇儿一起回了云家。
伉俪两个筹议了半晌,就去前院找了张大河,拿了银子给他去各村网罗奶山羊。到得晚间,终是在小平山找到了,用马车拉了返来,送去云家,云二叔脱手挤了小半盆,瑞雪亲身脱手煮熟,用小勺子一点点喂给两个孩子,还好,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嫌弃,喝得非常苦涩,世人长长松了口气。
孩子太小,连眼睛都没有展开,哭的累了就睡了,雷子媳妇把她安设在铁蛋儿身边,掏帕子擦了眼泪,小声道,“老板娘,这孩子太小,一个两个都是服侍,就先放我这里吧。”
“就是在家也没有体例,女子生子就是鬼门关,你也不是大夫,除了看着也帮不上甚么。”赵丰年不忍她自责,渐渐劝着,毕竟当初救回雷子媳妇就算幸运了,谁也不是大罗金仙,一救一个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