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雪簌簌地落个不断。一身藕色素衣的小孩子正抱着偌大的扫帚在扫门口堆积的落雪。那藕色的粗布衣裳,色彩是暗了些,只是那孩子雪普通白嫩的小脸和清澈如水的眸子倒与这纯白的天下融在了一起,唯有那乌黑的辫子和那辫子上正红的蜀锦胡蝶结反把这雪映的太素了些,这就是若雪。只是身后的万府已成了霸州的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
分开青州的那日,北风入骨。虽已是春季,却没有一点春日的朝气。大厦已倾的万家,大家避之不及,唯有姣凤的爹娘来送行。只见一个道人来至跟前似有话说,甚是眼熟。万贵这才想起来,是多年前赏灯时遇见的道人。现在的万贵,早已没有了世人的前呼后拥,现在这个道人还来送行,必是有要紧的话要叮嘱。万贵还未开口,道人已言:万大人,你的统统皆是因你家令媛而起。万贵心下一惊,忙说道:仙长差矣。小女不满三岁,如何会引发这剧变。道人含笑道:万大人之令媛,女身男命,八字刚硬,原该繁华非常啊,只是贵令媛出世之时,正逢天煞孤星值日。因此,先夫人在出产之时便被克死西去,家中突变啊。照此下去,此女必将刑父刑夫,万宅难安啊。道人的每句话如惊雷般在万贵耳边炸开。已惊的万贵呆若木鸡,只能喃喃自语到: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道人又道:唯有送令媛去那至阳至阴,至刚至柔,至明至暗的处所去,不但能够化解,贵令媛还会涅槃重生,一飞冲天啊。说完道人便唱着“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去了。留下万贵在那恍忽如雾中不得所解。
万贵正单独坐在柴屋里的火炉前深思,炉子上烧着热水,炉盘上还縢着几个地瓜。此时的万贵,早已落空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变得衰老乃至庸怠了很多。一间粗陋的屋子,被这炉子烘的倒也和缓,木料在火焰里噼啪的腾跃着。万贵的思路也回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也不知岳父到底是出了甚么事,就莫名其妙地被罢了官。本身也从三品的宣慰使贬成了青州的一个小小橼吏。岳父在青州养老的这段日子每天忿忿难平,不久便驾鹤西去了。只是临死前,给那天子修书一封,本觉得圣上会顾怀旧情,对林家和万家有所照拂。谁知,岳父的三七还未出,一家人又被贬成了百姓被发配到这萧瑟的霸州。一年里,从云端跌至谷底,此中的人间冷暖,民气凉薄,万贵也是体味了一个淋漓尽致。幸亏姣凤家算是仁义,帮助了很多的银子能够勉强度日。姣凤也算贤能,每日洗衣做饭清算屋子,一刻也不倦怠。现在的家固然粗陋,却也洁净温馨。若雪也聪明灵巧的很,小小年纪已识字很多,又聪明懂事。只是,百口迁离青州时,那羽士的话如一根刺般一向扎在万贵的心中,格外难受。
若雪三岁的时候,外祖父便归天了,而没有了背景的父亲也因为一场莫名的纷争,被连累到了偏僻的霸州成了一介布衣。还记得客岁的夏季,也是一个多风雪的月份,外祖父病逝,父亲被贬,接连的灾害,方才三岁的若雪并不是很体味产生了甚么,而现在的她已经明白了。这统统便是从锦衣玉食的大蜜斯变成了不满四岁便要出来扫雪布衣丫头。雪仍然是簌簌的飘下落着,若雪是最爱雪的,许是因为本身的名字里有个雪字,许是雪的纯洁与高洁。只是雪化在泥里的时候就变污了。倒也因了这雪即便变成污变成了泥却能更好地滋养地上的万物。若雪想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