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谢夏侯将军了!”我朴拙地鞠了一躬。
后一兵士惊道:“是吗?连刘刺史都逃离濮阳了?那我们还守在这儿干吗?”
“那些曹兵又在残杀百姓了!”许千雪道。我牙关紧咬,嘴唇上都已经咬出血来。“我们去看看!”我道。
日昏黄,暮苍茫。北风如刀,浓云如絮。一片赤色的云彩掠过暗淡的苍穹,将天空划出一道血口,染红垂天云翼,一只乌黑的孤雁,回旋在疮痍满目标大地之上,悲惨静肃地凝睇着即将颓倾的徐州楼堞,哀鸣着向南边飞去。
徐州城门下,仓促出逃的人群你拥我挤,大家带着惊骇的神采与绝望的沉默,会聚如灰色蚁阵,沿着晦涩的暮色流向苍茫的荒漠。即便携家带眷、托儿拽女,脸上透露着无尽的悲忿与不安,却谁也不敢大声喘口气,仿佛是以便会招来十万铁骑的踩踏搏斗。
守城的兵士个个看得张口结舌。我将孩子放下,母子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我头戴斗笠、身着布衣,杂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就如避祸的浅显农家少年普通,天然也不会惹人谛视。母亲前来对我千恩万谢,我摆摆手傻笑了几声,表示她快走。母亲带着孩子走了,孩子不断地回顾望着我,小小的眼睛中充满了崇拜。我回顾对许千雪低声轻语道:“走吧。”
孩子终究被俄然其来的伤害吓傻在地,在庞大的马蹄暗影下错愕地张大了嘴,果子从口中滚落在地。人群尖叫着,在马蹄踏下的那一个刹时一片死寂,只剩下孩子母亲尖厉的惊喊声划破天涯。赤色残阳也在这当口倏忽隐去,大地沦陷在一片阴霾当中。
“你是?”我惊奇道。
百姓们还未分开,俄然城外烟尘大起,蹄声如雷。许千雪神采大变,沉声道:“不好,想不到曹兵来得如此之快!”话音未落,只见扶老携幼杂沓而去的避祸人潮,顷刻间如大水冲激的蚁群般寥落四散,疾行而来的曹兵铁骑所经之处,顿时一片哭天喊地之声。
“段将军,你好啊!”这时,只见一个独眼将军骑着黑马来到我的面前。
我听到他提起我的名字,当下定睛看去,此人恰是糜竺。他本是孔融麾下的客卿,自从mm被我拉拢,嫁给了刘备以后,他也便跟着刘备一起东征西战。我本欲上前去和他打声号召,却不料推挤的城门边模糊掀起了一阵动乱。
“末将夏侯惇!”那将领道。
我向他身后看去,公然只见百姓跑的慢的,丢失在了豺狼骑的军阵当中,却也未曾伤了性命。一名小童陷在铁骑当中,犹自抽泣不断,一名流卒将他单手提起扶上马背,带他去灾黎中寻觅父母。
我心中暗叹:怪不得这些年曹操军队所向无敌,只看面前这些练习有素的曹兵,就远非别的诸侯可比。眼看曹兵越围越多,四下曹军犹在源源不竭地涌来,只怕再担搁一会儿,后续雄师杀到,当时再想脱身就更是千难万难了。百姓们加快脚步,消逝在仓促的夜色中。
“谁说乱世百姓最苦?他们起码另有避祸的机遇,嗯哼,依我看,真不知强过我们这些等死的小兵小卒多少倍哩!”一个头倚墙角,眼瞥着避祸人潮的守城兵士讽刺地向他身边的火伴努了努嘴。
“当然要守!”一个文官模样的人俄然闪过身来,面如寒霜地盯着两个兵士,口中一字一句凝肃定然隧道,“刘刺史虽走,但我们另有徐州百姓的傲骨!何况,段将军得知徐州有难,必定会来救!”
我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又来屠城,我岂能不来!本日,要想屠城,先得杀了我!”